“派头不小啊?一个区区衣店竟然拒绝做如此大一笔生意,俗不可耐,把大公子叫来。”夫人哪里会允许乡野丫头与自己儿子有任何染指,她定要查清楚杜子阳的不辞而别是否与此女子有关。
“大公子此刻正在书房练字。”那院护没有动,他知道大公子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看书练字。
“也罢,老爷,我们去书房。”夫人微微一笑,这是所有下人很难得看到的一丝笑容。这些年,老爷夫人任何时候都是冷冰冰黑着脸,除非看向彼此才会有那么一丝牵强而失去了活力的笑,而就连这点笑容也那么高高在上,被雍容华贵的姿态所淹没。有老爷和夫人的地方都会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让人想及时逃离。二老走远,厅里恢复了生动,大家相互望望松肩宽体,如释重负好像经过了一场劫难。
“咚咚咚”敲门声,这基本的礼仪是二老一直强调给杜家两兄弟的。单凭这般节奏的敲门声,杜常越就知道是家父家母。自从建了杜府家父家母总是学着达官贵人衣着得体,行动端方、成双出入,处处显得居高临下蛮横无理,说话从来都是不容置辩。这规矩礼仪除了表面的那个范难道也需语言加持把控?声音大,语言刻薄才能彰显达贵?杜常越腹诽着摇头叹气深表无奈,可又不得不接受面对,毕竟是父母……
“父亲,母亲。”杜常越开门施礼。
“有事与你相商。”老爷大步入房,夫人紧随其后。
“父亲母亲请坐。”杜常越赶紧示坐看茶。
“这次去唐氏,唐小姐本来打算跟过来,我们想尽办法推辞搪塞才哄住。你竟然说子阳旧病复发,如此说辞会让唐家怀疑我们子阳体弱,这不是害你二弟吗?”夫人对杜常越说话稍微缓和一些,毕竟这个儿子孝顺不反抗,生意家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可挑剔。
“是啊,差点让我们无法自圆其说,”老爷接过话茬,“子阳出门多日寻找无果,刚刚我们询问了出去寻找的院护,他们难道未曾向你禀报结果?”
“禀报过,”杜常越微笑道,“可子阳最终去往何处他们的确不知。”杜常越心里明白,子阳既然出走就不会轻易被找到,即可是找到他亦不会回来。
“你前些天派他到过望奇镇炫衣店?”老爷直视杜常越。
“是的,前些日派子阳去那里定制衣服。”
“你见过那家吴小姐吗?”夫人发话。
“我没见过吴家小姐,母亲为何打听炫衣店?他们说子阳是去过炫衣店,不过已经离开。”杜常越有一丝慌乱并预感到了麻烦,
“子阳在离家出走那天去过炫衣店,此事一定与那乡野丫头有关。”母亲语气镇定,像有十足证据一般底气满满,“常越,你带人去把那丫头带回府我亲自询问。我绝不允许子阳毁在她一个市井丫头身上。”
老爷赞同夫人观点,点头示意。
“父亲,母亲,没有任何证据,单凭子阳去过就如此枉下断语未免牵强,我不能无故带人回府。希望父亲母亲不要为难常越。”
“为难?有啥为难?就凭他去过,还单独与其接触便是证据,你不是说子阳俊美无双魅力无穷吗?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她一个市井丫头不虎视眈眈才怪。”母亲一脸唾弃。
“母亲,能否别用这般眼光看待于人?有钱有势的世家小姐不一定就心性纯美,而那些家世并不显赫的良家儿女亦不一定品德败坏庸俗不堪。这样凭空置论于人有失公平。”
“你竟然如此与你母亲说话?”老爷横一眼杜常越,“叫你去办你就去办哪那么多道理?道理常理能当饭吃吗?”
夫人向老爷递过赞同的眼神:“就是,让你去办你去便是,这些道理谁人不懂,可有用吗?能换来名利吗?况且我们是为子阳好,绝不能让他碌碌无为过一辈子。”
碌碌无为?什么叫有为?不能当饭吃,可立足于世上的就只有名和利?只有富贵攀比吗?二老可真是一条心,母亲原来的那份纯朴已经被所谓的富贵洗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一心讨好攀高,把那些个达官贵夫人捧得舒舒服服,甚是讨她们喜欢,怪不得父亲对母亲言听计从,一唱一和,两口子也相互利用,生意是好起来了,圈子是扩大了,人性温暖却没有了……杜常越长叹一口气,罢了,不争不吵,办事吧。真羡慕子阳,说走便可走。他无奈起身施礼:“常越遵命。”
杜常越出得门来,心想这吴小姐又要无辜被卷入这些豪门,成为被排挤与捉弄之中,我该如何变通处理此事?他一时感觉有些头大,无奈,只能看事而行力保无辜之人不受牵连。
杜常越独自骑马来到望奇镇。
“吴氏家园,多么接地气的的名字。”杜常越不禁出口赞叹。他安置好坐骑后直奔门厅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吴景芋父亲。
“伯父好!”杜常越施礼。
“你是?”吴父退身礼让,“进屋说话。”
“多谢,在下杜府长子杜常越,几句话说完便走。”杜常越直起身,“想必您正是吴伯父,听我家院护说来此处打听过二弟杜子阳,说他曾在您处停留过片刻。”
“哦,原来那俊美少年是你二弟?他的确来过,说是找我女儿借一样东西,之后老夫也不知他去向,你们府上接二连三到我处询问打探,难道他失踪了?”吴伯父一脸惊恐。
“没有,二弟他游山玩水,如今家中有事想及时找到他而已。”
“如此甚好。”吴伯父松了一口气。
“敢问您女儿在家否?引荐一下容在下打听打听可行?”
“我女儿去佛盘山梅氏数日,我也想知道那里的炫衣店是否如期开张了?”
“在下是听说梅氏要合资吴家炫衣店,不是说吴小姐不用守于那里吗?”
“梅氏……哎,强人所难硬要我女儿过去常驻,她亦是害怕我们受到威胁牵连才勉为其难答应的。”吴伯父突然摇头叹息难过起来,充满无奈。
“伯父,这亦为好事,在哪都得靠自己劳力吃饭,并无区别。”杜常越安慰着吴伯父,“感谢伯父,在下告辞。”
“杜公子慢走!”吴伯父向离去的杜常越挥手道别。
杜常越回身挥别见吴伯父关门后才行至一侧飞身上马,极速回府。一颗心总算落地,吴小家去了梅氏,是个好消息,不用周旋,直接把此消息告知父母即可。这梅氏的实力世人皆知,对吴小姐亦有庇佑之利。想到此,杜常越露出了欣喜笑容。阳光甚好,他不禁显得格外轻松,山山水水确实能让人心旷神怡,怪不得二弟会说人间山水情,这才是毫无遮掩的真实存在。
这晚,杜子阳待令方知与许久楚熟睡之后,静静杵立于月光旭跟前,伸手触摸这块光亮石头,盯着里面的画面仔细观察。血色里映出一轮圆月,这月亮发出淡淡的白光。臭丫头的灵魂便是从这月亮之中穿越而出。招魂锁与月光旭的联系会是什么?她的那个背影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千年前,难道那位道长正是于那峡谷遇见的月光仙女?是巧合还是缘牵?杜子阳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的前世真会是那个道长?诶,他使劲摇摇头,一想到与那个臭丫头第一次见面时她步步紧逼的眼神他就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