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鲤尾对云泽和青姜两位少年将军不再花痴要离开森苑,却被卫翎叫住说:“这位小友,得空的时候可不可以带我们到处看看。”
鲤尾却说:“我只是看起来小,我有八千岁了。”她最喜欢到处玩,可惜太子不喜欢玩,平时只能跟在太子身边无趣得很。卫翎居然说要她带他们去玩,她怎么会不同意?“那我带你们到处玩玩。”
一连几日,鲤尾都会披着朝阳来到森苑,对卫翎他们三人来说这样的早晨是美好一天的开始。鲤尾是太子身边的侍女,如今太子不在天宫她闲得很,可以带着他们到处玩。卫翎和云泽、青姜都是有意思的人,每天和他们呆在一起,鲤尾觉得很快乐。
同样是早晨,同样是有人披着朝阳到来,江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美好的一天。
穿着鹅黄纱裙的美丽女神,笑意盈盈地站在朝阳下甜甜地叫他的名字,这是多少男神心中的梦想。江靖对于这种美好的场景也有过想象,当他自己真的面对这样的画面时,心中非但不觉得美好甜蜜,反而觉得害怕,因为站在朝阳下的美丽女神是芸离。
“江靖哥哥,咱们走吧。”
江靖一愣,问:“去哪?”
她一双眼委屈地看着江靖说:“你上次说要陪人家散心的。”
江靖又一愣:“什么时候?”
芸离微怒道:“就是马蹄糕那次。”
江靖想起来了,上次她做了马蹄糕给他,他实在不喜欢所以没吃,惹得她气哭了。他实在看不得她哭闹所以说要陪她散散心……现在……她当真了。
“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江靖哥哥想去哪里人家就去哪里。”
这不太好吧,不是他陪她吗?他想在家睡大觉,难道还要她陪?
“呃,这个芸离。我想在家里歇一歇。”
芸离甜甜一笑说:“江靖哥哥平日里辛苦,歇一歇是应该的,芸离陪你。”
难道她不知道歇一歇是自己歇一歇吗?和她在一起才是真的累。江靖说不出是哪里累,反正是心里累。
“那好吧,芸离,你要是觉得闷得慌不必勉强陪我。”
“芸离不觉得闷,只要江靖哥哥在一点都不闷。”
他心想:“好啊,那我就闷死你。”
他回到书房,芸离跟她回书房。他坐下看书,芸离也坐下,坐下来看他。
芸离的眼光直直地照着他,他拿起书挡住脸,芸离就换一个方向看。换了好几方向芸离说:“江靖哥哥你怎么动来动去?”
“这个,这个……哦!这边光线好。”
“那你怎么不翻书啊。”
坏了!居然没翻书,他尴尬一笑打开了书。
“江靖哥哥,你能不能念给我听?”她看到江靖拿的是一本凡间的诗集,于是问道。
江靖看了一眼,完了这首诗不能念给她听啊。换一首换一首,他刚要翻页就被叫住:“江靖哥哥念这首就好了,翻什么呀。”
这不念吧她会发脾气,闹起来难缠得很。念了就更说不清了,这可怎么办?
“江靖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算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念下去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读完他看向芸离,完了她定是误会了。
芸离别开红着的脸,江靖还是看到了她勾起的嘴角,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目光移到别出去。
江靖觉得他一定要解释清楚才行“芸离,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随手一翻。我不是有意唐突你,你千万不要误会。”
芸离羞怯怯地说:“书是随手翻的,情意却随口说不得。我知道江靖哥哥对我有意。”
江靖知道芸离对他的心思,可他对她无意。芸离是生得美丽,她的脾气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她黏人爱发小脾气喜欢让人哄着,许多女子在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或许都会是这个样子。如果那男子也是喜欢她的,一定会觉得她可爱。可是江靖不喜欢她,所以只会觉得她这样的脾气是胡闹,会让他受不了。
“芸离,我并非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的父亲是希望你嫁给太子当上天妃的。”
芸离有些不高兴,她说:“我不想当天妃。”
“太子是天界除了天君之外最尊贵的神,天界哪个女子不想嫁给太子呢?你父亲这样打算是为了你好。”
“江靖哥哥,父亲从前总是让我多到太子面前去,让我争气让我当天妃。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只有喜欢谁这件事我一定要忤逆父亲。”
“你不要这样想,你实在是不必对我这样好。”
芸离甜甜一笑说:“我们两情相悦,我不待你好待谁好?”
江靖最看不得姑娘家哭,他知道他要是同她讲明白了她一定会又哭又闹。他心一横,决定今日一定要说个清楚。
“芸离,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没有男女之情。”
芸离的眼神有些慌乱,她说:“怎么会呢?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啊。”她想了想说“从前父亲总是让我到太子的宫中去,太子冷落我的时候都是你哄我开心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啊。”
江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他是看到那一副委屈得快哭的样子,于心不忍所以才哄她开心的。
“江靖哥哥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芸离的眼泪啪嗒啪嗒低往下掉,她哽咽道:“我明白了,你喜欢魔界的圣君吧。”
第一次见到她哭,他觉得不忍。后来见多了,觉得心烦意乱,他不耐烦地说:“我不喜欢她。”
“你胡说,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拖我去借那瓶子?为什么小心翼翼地照顾她?”她说这话时心情急切,在江靖听来如同责问一般。
“我不喜欢她,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她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他把原因告诉她,她就会立马原谅他。
“我不能说。”
“你说不出了吧?你就是喜欢她所以才不喜欢我的。”
“够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
她叫道:“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说完就跑了出去。
每次生气她都会跑到同一棵树下,她在等,等江靖出来找他。
江靖的确出来了,他没有去找她去哄她,而是自己换了个方向到处走走散散心。
“我把这些鱼捞起来。”
“云泽,不能捞!不许捞!”鲤尾大声叫道。
江靖听见这个对话,向声音的源头望去,是鲤尾和两个少年,还有卫翎。
正巧鲤尾也回过头看到了江靖,她知道当年那场大战是江靖打败了卫翎,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脸红,她怕卫翎和江靖碰面,故意说:“咱们别在这里玩了,这里不好玩。”
鲤尾心中是这样想,江靖心中却是想和卫翎说两句话。
青姜是不愿意走的,他说:“别啊,这湖水多清澈,还有鱼。打不了我们不捞鱼,只在这里玩水就是。”
鲤尾看到江靖往这边走了几步,立马拉起卫翎说:“圣君,他们不走咱们走。”
卫翎道:“江靖战神,别来无恙。”
原来她早早就看到了江靖。
江靖心中有些难受,他说:“别来无恙。”
卫翎一笑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行!”云泽和青姜齐声叫道。
“我和他只是说点事情,没事的。”说着她和江靖走到远处去了。
云泽一直看着卫翎远去,心中不安,他说道:“当年她要和江靖单挑,说不乘我这大鹏。如果我不答应她,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好啦好啦,不会有事的。你就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对我来说和别人不同。”
“是是是,我知道,你的命是她捡来的。”
鲤尾打断他们,说:“别想了,江靖不会对圣君怎么样的。他是个好人你们就放心吧,咱们接着玩。”
云泽没了兴致,说:“我玩不动了你们玩吧。”
云泽扫了青姜的兴,他道:“我也不想玩了。”
“那我们就不玩了,咱们聊聊天怎么样?”鲤尾说。
青姜说:“有什么好聊的,你一开口就是太子太子,太子带你玩太子怎么怎么样的。”
鲤尾说:“那我不说他还不行嘛。”
“你不说他还能说谁?”
她想了想,她接触最多的人是太子,所以她总说太子的事情。如果不说太子的事情,她能说的只有自己了。
“那我说说我的故事吧。”
云泽刚要开口鲤尾就抢着说道:“唉,你先别开口。我先说,要是说到一半你们还觉得不感兴趣,那我就不说了。”
青姜说:“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们绝对会感兴趣?”
“我敢保证,我只说一句话你们就问我为什么。”
“那你说。”
鲤尾说:“我是一尾鲤鱼修炼而成的,我来到天界时他们都要把我赶回魔界去。”
青姜果真问道:“为什么?”
云泽却问:“你是魔界的鲤鱼?”
鲤尾摇摇头:“我是来自天河的鲤鱼,既不属于天界也不属于魔界。我上岸时上的是天界的岸,他们见我身上既有魔气又有仙气,以为我是魔界来的所以要赶我走。”
青姜说:“我一直以为天河之中没有活物。”
“天河之下是有活物的,我们修行要比你们难上不知道多少百倍,每逢几万年才有一个能上岸的幸运儿。”
云泽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他问:“那天界是如何接受你的?”
鲤尾说:“这就要多谢太子殿下了,那是我被欺负得最惨的时候,被太子殿下撞见了。大家都让他别管我,让我滚回魔界去,我求他不要赶我走。我告诉他我是从天河来的,凡是上了岸的幸运儿是不被允许回去的。太子说天河是天界和魔界各占一半的,一条河的水养出来的鲤鱼说不清是天界还是魔界的,既然来了天界那我就是天界的。他还说天界和魔界没什么不同,就算我是魔界的鲤鱼他们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太子见我可怜就让我到他宫里伺候,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鲤尾,让我记住我是一尾鲤鱼,要我因为我是一尾鲤鱼而自豪。”
青姜说:“没错!你能在天河这么恶劣的环境里从一尾鲤鱼变成如今的小神仙,你要为自己自豪。”
云泽说:“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她说既然我在魔界就是魔界的人,不要理会旁人的疯言疯语,要为自己自豪。”
鲤尾说:“你身上也有些仙气,难道你也是在魔界和天界之间来的?”
青姜说:“你真是糊涂了,云泽是大鹏怎么在天河里生活?”
“你忘了,天界和魔界之间还有一处两界山。”
青姜说:“云泽可不是从两界山来的。”
云泽想起从前的事情,悠悠说道:“我并非来自魔界和天界之间,而是我的父亲是天界的大鹏我的母亲是魔界的大鹏。魔界的魔君殷震天知道我的母亲和天界的大鹏相爱,下令处死我的母亲。母亲东躲西藏将我生下藏在魔界的一座高山上,在我快要破壳的时候她还是被找到处死了,我被带回了魔宫。魔君知道母亲生下了我,下令将要将我打碎。幸好当时圣君阻止了他。那时我虽没有破壳而出却已经有了意识,我记得当时她只有五百岁还不是圣君,她说稚子无辜请求魔君放过我。我就是这样活了下来,没过多久我就破壳了,旁人对我身世指指点点还要将我赶出魔界,我心灰意冷险些自尽去见我的母亲。是圣君对我说了那番话,我才好好活到现在的。”
鲤尾对云泽起了些同病相怜之意,她安慰道:“你受过不少欺负吧?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你们圣君真是好人,如果不是她,现在恐怕就就少了你这么一个少年将军了。”
青姜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关于云泽的身世,他自己也曾经跟将军们说过自己是天界和魔界的混血,却从来都没有这么详细地说过自己的身世。云泽是个打碎了牙和血吞的,从来都不会同人家说自己受了哪些苦糟了多少罪,他一定因为自己的身世承受过很多痛苦吧。从前他只字不提,如今只是用一句“旁人对我的身世指指点点还要将我赶出魔界去”一笔带过。
十将军里云泽对卫翎是最忠诚最挂心的,青姜从前觉得云泽是卫翎的坐骑他对她的感情自然与别人不同,再加上他是魔界唯一一个从坐骑变成了大将军的人,心中是感谢卫翎的知遇之恩的。
有一年,云泽和青姜被兵力是他们好几倍的敌军包围。他们是同岁虽然一起征战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尤其是投笔从戎的青姜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他几乎有些绝望的对云泽说:“他们的兵力是我们的好几倍,这怎么打?”
云泽大声叫道:“不能打也要打!我们得活着出去报答殷桐大将军的恩情。”那时卫翎是殷震天麾下最得力的大将军。
他这一喊,带动了身边的士兵。身边的士兵也跟着喊:“活着出去!报答大将军的恩情!”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军队都在高喊着“活着出去!报答大将军的恩情!”这样一来士气空前高涨,他们凭借着毅力在援军到来之前杀出了重围。
如今青姜听完云泽说的话,才知道他当年说的报答恩情并非只是知遇之恩。他常说他的命是圣君给的,他是要用一生的忠诚和牵挂去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在卫翎失踪的八百年里寻遍三界,在得知她在人间时愿意被殷柏封印法力伪装成凡人去接近她把她带回来。要知道,如果云泽的仇家得知他暂时没有了法力,杀了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他为了找回她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他安慰云泽:“好兄弟,过去的都过去了,人间有句话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和鲤尾吃了许多苦如今的日子过得这么快活,就是这个道理了。”
鲤尾笑着说:“没错!对了,你父亲是天界的,不如我带你去寻他吧。”
云泽说:“不必了,大鹏一生只有一个配偶,若是配偶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都会去撞两界山自尽。殷震天把我母亲处死还将这个消息向天界和魔界公布以警那些私下在两届来往的人。我父亲知道了我母亲去世的消息,一定去撞两界山自尽了。”
青姜说:“两界山都是石头没有活物,难怪你当初执意要去瞧一瞧,卫翎没办法所以只好陪你一起去了。”
他是要去祭拜父亲的,两界山下有许多大鹏的骨架。这些骨架里有他的父亲也有其他殉情的大鹏前辈,他一同祭拜了。两界山之上有结界,他只能在山脚下祭拜。
鲤尾说:“谁说两界山没有活物?你们说天河没有活物,可我就是从天河来的,说不定上面是有活物的只是没人见到过而已。”她对云泽抬了抬下巴“你说是不是?”
“两界山上有结界,我那时修为不够上不得去,但是卫翎上去了。仔细想来我如今的思维也是上不去的。”
鲤尾说:“难怪天君要找那位大人是让太子殿下去,原来是因为他修为高能上两界山啊。”
“找什么大人?”云泽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天界百事通吗?怎么不知道?”青姜说。
“是,我是天界百事通,但是这些机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你若是问些旁的什么,我一定说得出来。”
“我想问问,天狼是什么。”说话的是卫翎,她已经同江靖说完话,自己回来了。
鲤尾瞪着一双大眼睛说:“圣君你居然不知道?”
卫翎摇摇头。
“我忘了你是魔界的圣君,也难怪你不知道。天界人人都知道天君一家子都是天狼。天狼向来以人身示人,极少显露狼身。我听说天狼只有在极信任的人身边时才会显露狼身。”
卫翎又问:“那天生天养的天狼是什么?”
“这可不得了了,天界的第一个神就是天生天养的天狼,他便是第一任天君,如今的天狼都是他的后代。这世间除了他可没有第二个天生天养的天狼了。”
卫翎沉思:“不对,殷淇就是天生天养的天狼,可是他只有八百来岁,怎么可能会是天界第一个神。他自己说他非神非魔,我也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仙气或者魔气。莫非他骗我?”
卫翎又问:“那麒麟呢?”
鲤尾说:“麒麟是上古神兽,后来不知怎么的天地间只有一只麒麟了。”
卫翎心想:“明明只有十将军知道我是麒麟,她怎么也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只了?”她问。
“麒麟是天界的神兽,天界就只有一只麒麟,难道不是只有一只了吗?”
卫翎问:“天界有一只?”
“是啊,江靖战神不就是咯?难道圣君不知道?”
卫翎和云泽、青姜齐声问:“他也是麒麟?”
鲤尾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说也,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对啊,江靖战神的真身就是麒麟。他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他是麒麟,太子殿下常说‘江靖,不要因为你是麒麟天生神力就偷懒’,可他还是不好好练功,三天两头到处逛。”
一个身穿鹅黄纱裙的女神提着裙子跑过来说:“不许你说江靖哥哥的坏话。”
鲤尾立刻闭嘴,脑子一转解释道:“芸离,我是夸他天生神力呢。”
芸离等着卫翎,用一种恶毒的语气说:“刚在你们在一起说话我都看到了,要是在凡间时我就把你认出来,还以为你是他在凡间结识的伙伴,不然也容不得你活到现在。不,你元神破损时我就该杀了你。魔狼了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