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月影绰绰,肖雪饮虽说以睡意朦胧推脱,可是看她伏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模样,哪里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柳念梅看在眼里,便行到肖雪饮身旁,声音婉转,道:“姐姐可否有什么心事?”
这柳念梅说话时声音婉转轻柔,就如那夏日里的黄莺。
这声音再自那张樱桃小嘴里传来,更是动听了几分。
肖雪饮听得不禁听得有些醉了,转而才回神轻笑道:“我的小梅妹妹,我能有什么心事呀!”
她虽然说得轻松,可是柳念梅却看出了她的心思,当下便道:“姐姐骗人,姐姐明明在担心梅花客!”
梅花客说得自然是梅长风!
可是在今夜之前,肖雪饮只知道师傅叫常风,也只知道师傅是使梅花镖的好手,却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梅花客梅长风。
如今看来,这柳念梅倒是比她这个徒弟知道得多些。
想到此处,肖雪饮两眼发光的望着柳念梅,道:“对了,小梅妹妹,这梅花客真如江湖传闻的那么传神吗?”
听到“梅花客”三字时,柳念梅目中也闪烁着光芒,道:“那是当然,我只听我娘亲说过,这梅花客不出镖则也,镖出则必取人性命!”
想是怕肖雪饮听不明白,柳念梅又补充到:“没有人能躲过他的梅花镖!”
想不出这纤弱少女的母亲竟也是江湖客,肖雪饮当下追问到:“真的一个都没有?”
柳念梅盎然道:“没有,因为见过他出镖的人都已经成了孤魂!”
肖雪饮神色哑然,望了望客厅,转而又神色盎然的望着柳念梅。
有这样一个师傅,有这样一个庇护,任谁都会欢喜的。
柳念梅继续道:“如果我说这梅花客只凭一只梅花镖便独步武林,姐姐是否会更加惊讶?”
肖雪饮再次哑然:“一只?”
柳念梅点头道:“只此一只!”
“怎么可能?”
刀剑尚可重复使用,可不曾听过暗器还可重复使用的。
难道这梅花每次出镖杀人后,还要从死者身上取下梅花镖不成?
柳念梅脸上一对小酒窝深了些,道:“谁都不想再使用脏了的东西,更何况像梅花客那样有洁癖的人!”
肖雪饮深表赞许,她看不出平日洁癖缠身的梅长风,竟会在死人身上要东西。
柳念梅酒窝更深了些,道:“只因为这梅花客的梅花镖,这世上只有一只,而且是独一只!”
肖雪饮沉吟片刻,称着头,道:“除非……这梅花镖很特别?”
柳念梅“嗯”了一声,赞许道:“不是特别,而是独特!”
肖雪饮道:“怎么个独特法?”
柳念梅道:“我听我娘亲说过,这梅花镖未用时便如梅花未盛放之时那般可爱。一出手,这梅花镖便成了盛放的梅花,在对手的脖颈里慢慢绽放!”
“而中了梅花镖的人,只能看着梅花镖在自己的脖颈里慢慢绽放,在恐惧中慢慢享受死亡的过程!”
听到此处,肖雪饮不禁惊一阵悚然,道:“这梅花镖未免也太毒辣了!”
没有肖雪饮的花容失色,柳念梅却浅然一笑,道:“这也正是它最为独到地方,不是一击致命,而是让人在恐惧中慢慢死去!”
肖雪饮与自己倒了一杯茶来,海饮一口后,道:“也不知这么独特的梅花镖,出自哪位高人的巧手?”
肖雪饮本想用“毒辣”一词形容梅花镖的,可是突然想到那是师傅梅长风的看家武器,这才改用了“独特”一词。
想来,自己的师傅也不是什么毒辣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十年前救下自己。
而且甘心为了她这么一个无名小女在这枯燥乏味的蜀南竹海,一待就是十年。
柳念梅接过肖雪饮递过来的热茶,轻轻的嘬了一口,面露苦色后,干咳几声后,道:
“这么独特的武器,当然是出自天下间最厉害的巧匠神魔手——肖重楼之手咯!”
看到柳念梅饮茶时的痛苦表情,肖雪饮轻轻一笑后,便与她换了一杯热水,道:
“这肖重楼又是什么能人?”
柳念梅饮了一口热水,面上一惊,道:“姐姐竟连肖重楼这样的天下第一神匠都不曾听过吗?”
肖雪饮打了个哈哈,自顾低头饮茶去了。
只听柳念梅悄然一笑,又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道:“我听我娘亲提过,这肖重楼乃是昆仑海的锻造大师,一双巧手铸造了无数的神兵仙器!”
“门神门主白展堂的‘盘古刀’,梅花客的‘雪中盛梅’,无崖子的‘姜尚杖’,柳三娘的‘柳叶眉’……”
“还有昆仑海的镇教之宝,被武林称为第一神器的神剑——‘雪舞!”
说到“雪舞”时,柳念梅瞟了瞟肖雪饮,却见肖雪饮也一脸崇拜的望着她。
似乎这柳念梅就是一个百宝箱,这箱子里藏着无数的惊喜和秘密。
也难怪肖雪饮会那么看着柳念梅,谁叫她那个不管事的师傅不满足一下少女的好奇心,告诉她一些江湖事呢?
有这么一个百宝箱,肖雪饮哪里肯放过机会,于是乎她便往壁炉里添了柴火,拽着柳念梅到床前,谄媚道:
“来,小梅妹妹,站累了吧,我们在床上躺着,慢慢细聊深说!”
在这天夜里,肖雪饮的世界一下子突然就变得宽广了起来。
百宝箱也没有令她失望,不仅告诉了她关于昆仑海之役、神剑门惨案、梅柳之欢,而且还提到了她闻所未闻的“神剑出,圣女现”之说,以及由神刀门将于正月十五举办的“追雪之盟”!
而所谓的“追雪之盟”,说的是只要谁寻得天下第一神器神剑“雪舞”,当今武林盟主白展堂就自愿让出盟主之位。
当听到当今武林盟主白展堂竟然会举办这么一个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狗屁会盟时,肖雪饮不禁心想:
“此人真是愚蠢至极,哪里有人让自己难受,却让别人开心的!”
可是柳念梅旋即解开她的疑惑道:“让自己开心本就不易,让自己难受那就更不是一件易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