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之内,曲径通幽,湖水粼粼。
柳三娘望着粼粼湖水,半晌后才道:“常青,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万常青猛然抬头,满腔的怒火已经自一双炽热的眸子中崩裂而出。
只是不知为何,那怒火转瞬就熄灭了,只听他平静的道:“柳前辈,您说这世间上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抛夫弃子不说,就连自己曾经的丈夫被人杀害了,竟也无动于衷!”
万常青这话虽说得平静,可是却像无数的刀扎向柳三娘的心。
柳三娘愣了许久,才道:“世间之事,后辈小生,又怎么会明白!”
柳三娘说话的声音低沉,让万常青感觉压抑无比。
他竟不知这压抑感从何而来,可是他却不想纠结于此,在他的心中,早已认定,这柳三娘就是一个抛夫弃子的狠心妇人。
见万常青没有反驳,柳三娘继续道:“你只知道这世间有抛夫弃子的妇人,却不知这世间也有光明正大的小人。”
万常青一听这话,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满腔怒火。
只见他一拳狠砸在石栏上,笑道:“早就听闻柳三娘是一个见异思迁、感情不专之人,如今看来,你还是一个信口雌黄的妇人!”
“大胆!”
万常青本想为父亲挣回身后之颜,可是未曾想,他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脸上已经多出一道掌印。
再看柳三娘,身体已经因为气息的紊乱而发抖,她想去扶起万常青,可是手却不自觉的缩了回来。
她望着天上的一朵愁云,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走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她轻抚长栏,又道:“至于你的杀父仇人,定不是梅花客,你也不必去找他寻仇了!”
万常青爬了起来,头发凌乱不堪,他还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双眸子中的怒火全然熄灭,转而起了一丝冷冷的霜。
恰逢肖雪饮和柳念梅听到听湖亭的动静赶来,却看到万常青面无表情的离开。
肖雪饮虽心有疑窦,可是奈何自己也心如死灰,也就只能目送万常青那萧肃而去的背影了。
柳念梅毕竟年幼,还是问出了口。
只听她走到母亲跟前,道:“娘亲,常青哥哥这是怎么了?”
柳三娘理了理柳念梅凌乱的刘海,柔声道:“谁知道呢,娘亲只是好心劝他莫去找梅花客寻仇,他便觉得娘亲与梅花客是一伙的,你说这人讲不讲理,气不气人!”
柳三娘此话虽对着女儿诉说,可是却是说给肖雪饮听的。
可是肖雪饮未曾回应,倒是柳念梅心急口快,道:“娘亲,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听了女儿的话,柳三娘却笑了,道:“哦,为娘错在哪里?”
柳念梅想也未想,便出口道:“当年梅花客有负于你,你还替他说话,此一大错!”
见二人专心听着,柳念梅接道:“如今事态扑朔迷离,你却认定梅花客不是凶手,此二大错!”
柳念梅看了看母亲,柳三娘没有反驳,却看肖雪饮走到湖边,道:“前辈也曾是江湖之客,当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之理,你劝万常青不要去找梅花客报仇,这实在是大错特错!”
说时,肖雪饮回头望着柳三娘,柳三娘却依然手抚玉栏,面色沉静。
柳念梅走到肖雪饮身旁,笑到:“娘亲,这便是你今日之三大错也!”
二人正为自己的高明暗自高兴时,却听柳三娘笑了。
她笑得黯然,笑得畅快。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未这样畅快的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