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狱
夜色阴森骇人幽幽的扬起冷风,凄神寒骨般仿如厉鬼在耳旁厉声尖叫,令人不寒而栗,天幕边缘处泛着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虚张声势,又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喘息和狼号鬼哭夹杂着狰狞的笑声,那渐渐苍白的月色泛着蓝光呈现一抹倒影,云层渐渐地变成了如血一般的河流,更像是天怒人怨,仿若气急了一甩衣袖弹指间吞没了渺小的山头一泄心间的盛怒,它像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收紧,可这破碎支离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时,一红衣女子缓步而来,袖袍翻飞,青丝微扬。
她驻足在此,玉手缓缓抬起,掌心里晕着红色的晕光,化指为兰,缓缓向前推出。
倏然间红光乍现
待光晕光散尽,缓缓出现了一座宫殿,望眼去两个明晃晃的两个大字“炙狱”笼罩在这黑暗阴森之下,周围弥漫的阴寒之气极其渗人。
这进了炙狱的人有多么凄楚惨恻,在这炙狱里连死都是一种奢侈。
女子收手踏进了那似地狱一般的宫殿。
鬼哭狼嚎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女子却依旧面不改色的逐步向前,终于,女子驻足。
抬眸看向了那锁在盘龙柱上的人。
那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在祭坛的中央是一根盘龙柱,两只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如困兽般的人,仿若下一刻便要将人吞进腹中填补早已饥饿辘辘的肚子。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一处完好的皮肉都没有,新伤旧伤布满了全身,夹杂着厚厚的血迹污垢,他的头发蓬乱无章,若细细的看他的发丝被血迹粘在一起,还夹杂着一股恶臭。
他像是知道有人来了,缓慢地抬起头,扯动了铁链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鲜艳的红,惶然间,他像是看见那个女子凄然的看着他,胸前的血晕染了白色的衣襟,邪魅而又张扬的颜色是他迄今为止再也不敢入目的颜色,他恐惧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父君,小衣来看你了。”
女子温声细语,若不是他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她这番做派真像是一个温良无害的乖女儿来看望家中长辈的。
女子虽是温声软语,可在那人听来像是从地狱幽幽传来的索命之音,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不愿睁开双眼看着她,仿若这样便能减少从心底对眼前这个看似温良的女子的惧怕。
他颤着声音开口:“你……来干什么?”
红衣漫不经心的扬起白净的手掌,拢了拢没有丝毫纷乱的发,闻言不屑一笑:“本尊自然是来看看父君在此地过得可还安好?可有人对父君以下犯上?”
洛诩自然听出她言语的讽刺,发出一声嗤笑未言,他现在这副人鬼不分的模样可不就是拜他眼前之人所赐?
“放心,在你日日精心的照拂下,过的也还算舒心。”
红衣眉心微皱,似是不满意他的态度:“父君这话的意思是,本尊对您的照拂还不够?”
倏然间红衣话锋一转,冷意就那么透了出来:“看来本尊还要多多上心此事,父君放心,小衣定会加倍对您的照拂。”
洛诩:“你……”
红衣:“怎的?这般您就受不了?”
“父君,比起您当年的无情,小衣也不及你万分之一啊。”
“你……”
洛诩哑口无言,你了半晌也没吐出一句整话。
红衣眸中闪过寒凉如深渊,想起自己来这炙狱的目的:“若父君说出帝印在何处,本尊就给你个痛快。”
“陪您耗了数百年,您不累,本尊也累了。”
洛诩像是没有听见女子的言论,依旧紧闭双眼。
红衣唇角挂着一抹邪气,“父君,您既如此不识好歹,便也别怪本尊不留情面。”
女子缓缓地抬了抬手:“带上来。”
两名守卫押着一名男子逼近,远远的变听见男子痛哭流涕的求饶声:“父君,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吧。”
“我受不了了,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男子俯身跪地抓着红衣的裙畔痛哭流涕道。
洛诩猛的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他的吗?”
“父君这就要看您的诚意了。”
洛诩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形似枯槁的面容,想他一生都在追寻帝印,为了它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帝印早已下落不明,我也不知。”
红衣显然不信掌心微动,那名男子便因窒息露出痛苦的神色。
“还不肯说实话?”
洛诩大急:“你就算是杀了他,我也不知道帝印在何处。”
红衣不屑的袖袍一甩,男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闷沉的声响伴随着男子痛苦的呻吟声。
“如此,本尊何时找到帝印,您便何时解脱吧!”
洛诩痛苦的闭上眼,不敢再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来索命的。
“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似厉鬼般取命,又似幽冥般的阴森骇人。
怎么能让他就这般死了,她不会这么便宜了他。
阿娘,你看到了吗?
红衣想到了那个绝美女子是如何凄惨的死在她的面前,化为一缕青烟而去。
还记得那日她一袭白衣美得清丽脱俗,那时还是三殿下的洛诩一眼便就看上了大护法的女儿南枝。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段一双两好千古佳话,不曾想这就是一个天大阴谋,那时洛诩还是妖界的三殿下,他接近南枝不过是为了尊主之位。
她依旧记得那日,月莹莹晕染着微光,洛诩跟往常一样带着南枝前往金夕台赏花,两人坐在亭间浓情蜜意,人比花还娇。
南枝道:“夫君,下次一定要带上小衣。”
洛诩:“好。”
顷刻之间,女子闷哼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洛诩因拿到帝印欣喜的手的颤颤发抖,一把松开奄奄一息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终于,拿到了!”
起身之时低眸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女子:“南枝,我是爱你的,可权势与我而言更重要,愿你转世之后再也不要遇见我这样的人。”
南枝看着男子的狂热的模样,那陌生的样子,似是从没看清过他,胸前是一大片晕染开来的血迹,妖冶的像是从地狱袭来的夺命花。
幼年的红衣亲眼目睹这一切,她拼命的奔向南枝。
“阿娘!阿娘!”
南枝感受到温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脸庞上,努力的睁开眼看了看她。
“小…小…衣……”
南枝便就这样落了气,风轻扬,化为虚有不留下一丝痕迹。
洛诩策动妖界大乱,大乱平定妖界之主便是洛诩三殿下。
红衣被洛诩扔在万兽山不管不顾多年,那里有多少吃人的魔界异兽。
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尊主洛诩有一个不受他待见的女儿,难免有些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为了讨好洛诩而来戏弄她,总之那段日子是她最肮脏恶心的记忆。
她怎的又忆起了这段不堪的过去。
红衣收回了思绪,看着不复当年风华的男子:“父君,这些年你可曾忆起过阿娘?”
闻言洛诩浑身一怔,那张形似枯槁的面容似是有悔过的,细看之下他的眼角处有一行水迹缓慢留下,还有压抑沉闷的哽咽声。
“南枝……南枝……”
洛诩痛哭出声:“小衣,我对不起你阿娘,亦对不起你。”
“你恨我辱我都是应该的,这是我自己种的苦果。”
红衣懒得看他这副虚伪作假的模样:“放心,本尊不会杀了你。”
“本尊要看着你在悔过中度日。”
留下这句话红衣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些年她一直在找帝印,可丝毫线索都没有,如今连这条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帝印,那是阿娘在这世间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
仙界
在人界还是一副贵公子模样的男子摇身一变便是气度不凡的仙帝连雾,他只要一想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便难以控制心中的怒气。
他疾步像西林走去,又是那一株苍天大树,伫立此处片刻他纷乱的心便缓缓的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刻钟,他轻轻地开口了,说:“仙上,你可曾怨过自己?”
仿若过了很久,连雾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了,蓝桉才缓缓开口道:“自然,可怨又有什么用?”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与爱别离、怨憎会,求而不得、放不下。这乃是心魔,陛下可万万不要入了心魔。”
凡人以为成仙便可超脱,惘然,仙,亦逃不开。
“仙上倒是看的透彻。”
蓝桉没有在开口,只是缓缓飘落残叶被风卷起漫天飞扬,仿若是在为谁叹息。
半晌
一片蓝桉叶飘落在那瘦削肩上,连雾侧首低眸看着那片叶子,抬手便拂了它。
“别碰。”
蓝桉的声音就那么突兀的响起,不难发现里面带着紧张和担心。
不过为时已晚,连雾已经将它拂掉了。
连雾诧异的看向蓝桉,仿若知道他担心什么,便道:“放心,这蓝桉的毒性伤不了我。”
蓝桉闻言才恍然发觉,也对,这蓝桉的毒于他而言又算的了什么,他早已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