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青姑娘已在书房候着了。”牧言刚刚下马车,尉迟便迎了上去说道。
牧言微微合眼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径直去了书房。房中,依木左手拿着合欢扇,右手拿着玉琼酒壶直接将酒倒入口中,美酒缓缓入喉,洒了一些在衣襟上,依木用拿着合欢扇的手随意的擦了擦,抿了抿殷红的唇,余光看到牧言已坐在她的面前。收了收有些放肆的模样,从座椅上挪步上前,用合欢扇半遮着容颜,屈膝微微低头,行了一个常礼。
见牧言点头应了这个礼,依木才站直了,开口说道,“今儿个恭将军的女儿来求我赐她一副好皮囊将她送进宫内,给了我恭家兵的令牌作为交换,我应了她。三日后,我想……”
牧言沉默了一会儿,“太子一事你可参与?”
“四皇子用合欢扇换了我的散离粉。”依木手中的合欢扇是用罕见的冰丝所制,上面勾勒的桃树是用槲树汁浸泡数日的冰蚕丝绣的,扇骨选用的是桃根。这把扇子不仅好看,而且有着克制蛊虫的奇效。依木初见这把合欢扇便觉得这是为她所打造的。所以当初就算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她还是将药给了四殿下。
“可会留下证据。”牧言拿起茶杯若无其事的细细品着。
对于自己所制的药,依木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不会,散离粉无色无味极易溶,离开白玉瓶一个时辰后便无毒了,服用此药的人心脏骤停呈心疾猝死的症状,不会有中毒的特征。”
“你做的很好,恭将军女儿的事先压下,太子刚死不易动手。”牧言起身,放下茶杯。“你回去吧,下月再来寻我。”
“是。”行礼退下了。
牧言看向屋顶上敏捷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中,良久,对着一旁的尉迟道,“这丫头倒是长进不少,派人把挽风院清理一下吧。”
“是。天色不早了,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尉迟道
“嗯,你也下去吧。”
不知是今晚月色较朦胧,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尉迟觉得今晚的太尉大人,有一些温柔?可能是看错了吧。尉迟摇了摇头。
依木回到巧云阁时,就见到五殿下在大厅候着了。她想了想,真倒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秦思宇亲自到这来。
依木快步走近秦思宇两手平措志左胸前,右腿后屈,屈膝,低头,行了一个大礼。
“五殿下万福金安。”
秦思宇快步伸手扶起了依木,开口道,“快起来青姑娘,我来是想把这个给你的。”秦思宇从袖中将印有巧云阁特有标记的药瓶递给了依木。
“这……”依木不记得自己有将此类药瓶给过他人,怎么会落到秦思宇的手中?
“是在大哥的花园中寻到的。我想青姑娘并没有进过宫中,定是有人想借姑娘的手怕被父皇发现,想陷害姑娘的吧。”秦思宇解释道。
依木看向秦思宇的眼睛有一些捉摸不透,她看不透眼前的五殿下来此的目的,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猜到她和牧府的关系,五殿下竟得了药瓶却不为所动,还将证据还给了她。
秦思宇看出了青依木的疑虑,朝着她笑了笑,“我对政权争斗没什么兴趣,只求自在随心,一年前我不甚有幸看见姑娘在怡红楼一舞倾城。如此漂亮的女子不该染上尘埃的,若青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秦思宇定能帮姑娘摆平。”
听秦思宇说完,依木笑了。眸子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走向一旁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匣子,双手呈给了秦思宇。
秦思宇见状,没有立马接过,而是先扶正了依木的身子,才拿了匣子。“青姑娘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出来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匣子里是依木自己做的香囊,有祛蛊的效果。有了它一般的蛊虫都不敢靠近,算是还了殿下今天给我药瓶的情。”依木将手上的扇子放下,没等秦思宇开口又接着说道,“五殿下刚刚的话严重了,依木生于乱世,是得了牧言大人的恩才能苟活到现在,所以我做的一切没有身不由己,而是心甘情愿的。”
“你是说,我大哥是牧言所害。”秦思宇眉头一蹙,带着几分侥幸。
依木也不急,有些好笑的看着秦思宇。听闻五殿下才貌无双,一心只想那桃花源,胸无大志。她本不信,身在帝王家,谁会真的对至高无上的的位置无欲无求,现在看来……
“殿下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推卸到旁人的身上。”
秦思宇的眼眸低垂,看到青依木手中的合欢扇的时候他便猜到了,这是他送给四哥的。
“殿下的情依木领了,天色不早了,还请殿下早日回去吧。”秦思宇一脸忧愁,青依木却视而不见,下起了逐客令。
秦思宇深深地看了青依木一眼,想说的话终是没说出口,“青姑娘,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秦思宇离开的背影,依木的心中涌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她这算是有人在乎了吗?随即摇了摇头,儿女私情早就与她无关了。
第二天,青依木一早便去了竹林深处的别院,宁天泓刚刚晨练完,一边弯腰烧着茶壶,一边擦着脸上的汗。跟牧言不一样,宁天泓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他的喜怒都放在脸上。依木喜欢这样性格的人,每次碰到不开心的事的时候都会来找他。
“天泓哥,我找你有点事。”依木慢步走进庭院,摇晃着手中的扇子,身姿动人。
看着进来的美人儿,宁天泓下意识的整了整衣衫。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我以为是牧言找我呢,就没收拾,依木你别介意啊。”宁天泓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乱糟糟的一片。
“啊什么事你说。”
“昨日,秦思宇来找了我,给了我这个。”依木从袖中拿出了秦思宇给的药瓶。
“有人想要陷害你?”宁天泓垂眸看了一眼带有巧云阁印章的药瓶,眉头紧皱,有几分担忧,“不过思宇会帮你倒是没想到。”
“我也很意外,你觉得他可信吗?”依木知道宁天泓和秦思宇的关系不错。
“思宇是个为人正直的人,他愿意帮你的确很意外,但他不会是那种口蜜腹剑的小人。”难怪那小子最近总是一副发春的模样,诶,又多了个情敌。
青依木有些猜忌的心算是定了。“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早上起来得很早还没进食,她将合欢扇放于一旁,帮忙收拾起院子来。
“早上出门,正好在山上打了一只山鸡,我去给你做烧鸡吃怎么样?”宁天泓拉住了忙碌的依木,低头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啦,我马上就去做,你等着就好了。”宁天泓说着进了厨房。
一边,依木仍然坚持着收拾,她实在不喜欢周围乱糟糟的样子。
不过说起宁天泓,怎么说也是个辅国大将军,其父乃是受人敬仰的骠骑大将军宁晋,宁晋为先皇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是朝廷内外的功臣。宁天泓年少有为,身手也是了得。可自从广义帝继位,虽封了宁天泓二品的官职,却给了他个闲散的差事。他也不恼,平时便一个人住在这竹林深处,乐在逍遥。
厨房内的宁天泓忙里偷闲的望着窗外忙碌的依木,脸上不住的傻笑着。本来住进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可不知什么开始,他觉得能这么时不时的见上这丫头一面,就能乐呵好久。
“别笑了,难看极了。”牧言不知何时到了,站在窗前。
一旁的依木看见牧言,连忙上前行礼,“大人。”
“免了。”牧言一挥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依木毕恭毕敬得上前沏茶。又怕牧言嫌弃茶杯,还拿着手绢擦了擦。
“别擦了,依木,我想牧大人也没那么娇气,是吧?”宁天泓将处理好的鸡放入锅中煮熟。得了空,坐到了牧言旁边,接过依木手中的茶杯,帮忙倒了一杯放到了他面前。
牧言眼珠一动,没有碰放在面前的茶杯。眉头皱了起来,“宁将军,牧某从小娇惯的很,这杯子怕是不……”
这话真不像是牧言会说的,依木马上说道,“我现在去把茶具洗了,再泡一壶来。大人稍等。”
“泡泡泡什么泡,大大大什么人,别在这跟我文绉绉的,这茶你喝定了。”宁天泓拦住要收走茶具的青依木,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牧言嘴边送了过去。
牧言抬手挡住了宁天泓伸过来的茶杯,摇了摇头,接过喝了一口。“正好依木也在,三天后你们跟我出趟城。”
“大人,可是宏源镇出了事。”几天前宏源镇的人来过巧云阁,想用镇里的神木换离魂丹。
“依木是知道些什么吗?”宁天泓问道。
“是咒术,几天前有人向我讨要离魂丹,我没有答应,但镇上离魂若不是离魂丹所制,只可能是咒术。”青依木很笃定。
“嗯,可有方法破解?”牧言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我不是很懂咒术,但是史记上记载,咒术师施咒一定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这么多人离魂,他一个人怕是承受不住。所以我想他可能是将他们的魂魄封印了,并没有真的剥离。”青依木低头沉思。
“牧言,别难为依木了,人家又不是神仙,什么都会。三天后,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宁天泓使劲拍了一下牧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哦?我怎么觉得你才把人家当成神仙。”牧言起身吃痛的动了动身子,“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供神了。”
“说什么呢你?找打呢,牧太尉。”宁天泓也站了起来,作势要打一架的样子。
牧言没搭理,懒散的说了句,“宁大将军,那我告辞了。”说完头也没回的走了,由着宁天泓对着空气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