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牧言望着庭院一角,意味深长的笑道,“告诉依木,出府,不要在露面了,好好琢磨她的东西,等用她的时候我自会去寻她,让她切记牧府从不养废人。”
尉迟躬身“是”
挽风院内,青依木挽着袖子,正驱使着瓮中的美人蛊,眼神扫向一旁的史书,好像是成了,左手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了手指,将血滴了进去。瞧着瓮中的蛊虫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一般,冲了过去,将血吸了干净,黑色的外壳似乎染了润红。依木看着用指尖敲了敲瓷器的边缘,发出铮铮的响声,美人蛊反应快速的爬到了她的手上,乖巧异常。
一旁的尉迟轻轻扣了扣门,怕打扰到屋内的人。恐蛊毒反噬。
“是有吩咐了吧。”依木缓缓开口,打开一个罐子,将手中的美人蛊放了进去。
“嗯,大人让你搬出别院,不要露面,时机成熟了自会来寻你。”尉迟看了眼周遭的各类毒虫,有一些不适,继续道,“大人让你谨记,牧府不养无用之人。”
听完尉迟的话,依木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十二三岁的丫头模样,却无一点生气,她是一把刀,怎可沦为废物呢,“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好,保重。”尉迟知道他和她不一样,他再不济也是个官员,而她……这一句保重,说不定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最后的诀别了。出了牧府,她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
“尉迟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依木对如今的情况早有了准备。一边收拾着手上的东西,一边喃喃细语,“我攒着大人给的银两,在外面盘了一间小店,我会的东西不少,想来一定能派上用场的。”
“我等你。”尉迟知道这丫头是在宽慰他,但听着也觉得放心了些,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叠银票。“这些年跟着大人,也得了不少好处,拿了一些,你照顾好自己,我就不送了。”用力将银票放在了桌上,逃也似的跑了,怕这丫头拒绝不肯收下。
“尉……”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就没影儿了,依木看着桌上不少的银票,眉眼弯成月牙,多些钱总是没有坏处的。那就谢谢他了。将手上的最后一件包袱重重的打了个结。就等着月色朦胧,离开了。
晚霞渐渐消失,黑暗降临。依木穿着夜行衣,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站在屋顶上。望着清风院中间早就熄了灯的屋子,牧言大人早就休息了吧,这一走不知要多少岁月,不过我想我一定会回来的。
依木最后再看了一眼牧言的房间,终是下定决心,头也不回的施展着轻功离开了。
清风院内,牧言并未入睡,早早得熄灭了烛火,听见哗啦一声,寻声看去,瓦上跳动的身影用着不太好的轻功,磕磕碰碰险些滑下去,不经眉头一皱,莫要惹出什么乱子就好。
牧言对依木的期许并不大,只需要她活着便好,药谷灭门,纵横天下懂得巫蛊此等诡异之术的人已然是寥寥无几,而依木恰恰是之一,他需要依木这样一把诡异的刀,所以他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可谁能想到,这丫头不仅活得很好,还活得惹人注目,三年之间,依木用巫蛊之术作为交易,害人无数,救人无数。是这江湖内外当之无愧的毒妇。牧言虽期间暗中帮了些忙,但也未想到,依木有着如此过人之处。
现如今巧云阁毒娘的名字,也算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之一。
渊旭四年,江湖风云大变,四大势力争锋相斗。皇宫内太子怀德薨,事发突然,朝廷各党羽蠢蠢欲动,宫内人心惶惶,皇上下令派牧言彻查此事。
“这天终是要变了。”牧言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了一旁的尉迟。“告诉依木,她该回来了,把这个给她。”
“是”尉迟接过玉佩,很快消失在旁人视线中。
牧言回身,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跟着李公公进了东宫。
巧云阁内,依木捣鼓着各种瓶瓶罐罐,偶尔停下来,翻阅着身旁的卷轴,里面记录着这些年来巧云阁做交易的各类人事。紫榆翘头案前跪坐的女人还在抽泣,依木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对于女人的请求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主意。看向院子,似乎在等些什么?
果然,很快就看见尉迟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内,踏进了大厅。
依木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浅笑着开口道,“尉迟大哥,好久不见了。”
三年未见,瞧见依木的时候不禁一顿。褪去了稚嫩的模样,五官越发的精致好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勾人心弦,眉目中透着几分妖媚?尉迟看得竟有一些出神了。
“尉迟大哥,应该找我有事吧。”依木朝着尉迟笑了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合欢扇,轻摇着扇子缓步走到了尉迟面前。
“嗯”尉迟从怀中拿出了牧言给的玉佩,递上,“大人说,青姑娘该回去了。”看着依木接过玉佩,尉迟很快收回了手,继续说道,“青姑娘看了这个就该明白怎么做了,我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快步离开了。
依木仔细端详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小心的收到了怀中。拿起扇子又扇了扇,像是才想起身旁跪着的这个女人一般,说道,“你起来吧,我可以答应给你一副漂亮的皮囊送你进宫,但是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做些事。你若应了,便不可反悔了。”
“我答应你。”女子想也未想,事到如今,她早就回不了头了,全家满门都死于这昏庸无道的帝王之手,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一试,就算挫骨扬灰,也好比什么都不做的苟活着好。她的脸已经在大火中烧毁,所以现在她需要一副绝美的皮囊,去接近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很好,我知道你是恭将军的女儿,所以你之前说的想求荣华富贵的理由,显然我是不信的,所以你进去之后没有我的吩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会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你记住,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你想得到的一定会得到的。”依木无视了女子吃惊的样子,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一个琉璃瓶器,走近女子,玉手扼住她的下颚,将瓶中的美人蛊给她送了下去。
继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吞下美人蛊的女子,面部开始剧烈疼痛起来,脸一点一点的变化着,如同毒虫蚀骨一般,可即使这样,女子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喊叫。依木对此很满意,看着已经改头换面的人儿,
“以后你就叫,惜玉,刘惜玉。怡红院的舞姬。”依木将铜镜递给了刘惜玉,转身又从抽屉中拿出一串相思豆和一本绝殇曲。“你戴着这个,好好研究书上的舞步,三日后我会来怡红院接你。”
似乎看出了刘惜玉的疑虑,没等她开口便说道,“不要多问,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刘惜玉虽有疑惑,却没有再多言,将那串相思豆戴在了手上,收好了书,这才怀着忐忑的心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三分柔情,三分俏皮,三分温婉,带着一分的媚色。纵使当初也未曾拥有过的美貌,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刘惜玉告诫自己,将铜镜递回给了依木,委身告辞。
昨夜风开露井桃,细雨绵绵,散了一地桃花。依木此时的心,也如同这满地的桃花般,乱了。事情算是办好了,太子的死依木终究也是逃不了干系,也不知牧言那边是否妥当了。
皇宫内,牧言正在李公公的督视下,搜集证据。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东宫的物件,甚至连床边的烛火都未放过。李公公见太尉大人如此上心,暗暗记下,陪了两三个时辰,他这把老骨头终究是吃不消了,也看不出有什么,找了个理由退下向皇上禀告去了。
李公公走后,牧言又四处问了问,将有联系的人都像模像样的调查了一番,直到夜色渐深,才驱着马车离去。
牧府内,依木早就在书房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