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一晃半年过去了,凌柔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
“凌柔,你怎么跑出来了?”离洛叫道。
此时凌柔站在桃林里,回眸看她。“你们二宗主说让我不要总是休息,多走动,有利于恢复。”
“虽然如此,可毕竟还没全好,你下次出来好歹叫我扶你啊!”
“哪里那么娇气的。以前在山里我都是天天跑来跑去的,何况现下我已经可以自己走啦!不信你看看。”凌柔走了两步,虽然有点瘸,但已经不需要助力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秋天风大,咱们回去吧!”离洛搀扶着她,两人缓缓离开。
朝阳馆内没有一个人影,离洛感到好奇:“奇怪了,我出来之前还看到宗主和二宗主在西侧馆的,怎么不见了?”
“你去找找吧,我就在这里休息就行。”
“那凌柔你自己小心点,别摔着。我一会就回来。”
离洛想着离朝阳馆最近的就是夜光池了,便先行去了夜光池。还未至洞口,便听到玄澈的声音:“哥,你怎么样了?”
离洛赶忙跑进去,只见玄清面色苍白,胸口的衣服上有着新鲜血迹,昏睡在玄澈的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宗主的内力反噬加剧了?”
“我哥他……离洛,我原以为他只是内力反噬,可没想到,我刚探出来的,是寒冰之气。”
“你的意思是……?”
“我吸不出他体内的寒冰之气。离洛,你来试试。”
“好。”离洛上前,握紧玄清的双手,准备提息运气,只片刻便被震飞了出去。
玄澈大喊道:“离洛,你怎么了?没事吧?”
“宗主体内的炙焰之气太强,我顶不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之前有没有和你们提到过如何解这反噬?”
离洛摇头,“就连这件事都是二宗主你告诉我们的,宗主他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破解之法?”
“先把他带回朝阳馆吧,他体内的寒气吸不出来,就不能呆在夜光池了。”玄澈一把横抱起了玄清。
凌柔见到面色苍白的薛玄清,昏迷的躺在朝阳馆内室的床上,不禁担忧地问道:“玄清他……他怎么了?”
离洛思虑了片刻,道:“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澈此时心急如焚,不耐烦的道:“不当讲就别说了。”
见离洛一直盯着自己,凌柔小心翼翼地问道:“与我有关?”
这一问吸引了玄澈的注意力,他按捺不住地问:“离洛,你想说什么?”
离洛缓缓道来:“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去年冬日在青都城,宗主将凌柔带到驿馆,宣布让她是巫术祭司时,我听离容问过宗主,好像是什么阴阳半体的事情,说是有助于宗主修炼……当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也许宗主那时候就出现内力反噬的情况了。”
玄澈道:“凌柔是阴阳半体。”这是一个肯定句,之前他替凌柔把脉时探出的。
凌柔不明所以,问道:“何为阴阳半体?”
玄澈若有所思道:“我想,应该是我哥早就发现你的特殊体质,收你入门派也是想通过双修来缓解他的内力反噬。”
“什么双修?什么阴阳半体?我不明白!”
玄澈又道:“我师娘——也就是你的生母薛离相,也是罕见的阴阳半体,所以当年她与我师父一起双修,我想应该也是为了缓解无相业力带来的内力反噬。”
凌柔问道:“玄清的内力反噬,严重吗?会有什么后果?”
玄澈道:“我现在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不过确实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如此说来,或许有性命之忧。”
凌柔眼眸低垂,看着玄清的脸色苍白如纸,轻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和他双修吗?”
离洛和玄澈都略微吃惊的看着她,离洛道:“想来宗主是不愿意让你做这些的,不然你在这里小半年了,宗主一个字也没提。”
玄澈道:“我们宗内的男女双修,是要两人一起赤诚相对,一心一意的为对方护体,方能保证不走火入魔,所以都是夫妻一起双修。你毕竟是师娘的女儿,我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玄澈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便让她俩出去,准备再次为玄清护体。
这一次他已经感受到玄清体内的寒冰之气更甚,想来他此时应该十分难受。
“我……我有话想问你。”凌柔突然从外室进来,对着玄澈说道。
“你问!”
“玄清他……和薛离相……到底有什么?听着你们话里话外,我总觉得他对薛离相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我讨厌你,特别讨厌……”玄澈的话让凌柔不知所措,这半年来玄澈对凌柔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我哥他也很无辜。二十四年前,当朝丞相李霆遭人陷害,满门抄斩,我师娘因受过李丞相的恩惠,将我哥救了出来,带到了这里,给他更名,教他武功,只可惜我哥这个人脾气倔,我师娘带他回来后,他愣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四年后,我师娘和我师父有一些矛盾,师娘负气离开了。从那天起,我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喜欢喝酒、做木艺……总之原来我师娘喜欢的,他都开始去做,简直就是师娘的翻版。所以你出现的时候,我是讨厌你的,至少原来他只将师娘放在心里,可是现在天天看着你,就好像师娘她就在这里一样,你说他难受不难受?”
凌柔也挺不太明白,问道:“他喜欢薛离相?”
“师娘那四年对他是真真切切的好,只可惜他太倔了,我想他心里总是有些悔恨的吧!”
“我真的是薛离相的女儿吗?”
“只有我哥这么认为。”玄澈不敢说,其实其他人认不认为真的不重要,玄清认为是,那便是了。
“你说清楚,什么叫只有你哥这么认为?你们不认为吗?又或是你们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
“我们认为不认为的,有用吗?我们是不在意的,可我哥呢?他是真真切切在意的。每年三月他都要辟谷七日,他爱喝桃花酿,你以为是因为谁?给你做的那火绒糕,你真以为是什么火绒花做的吗?不过是些桃花酥裹上些桂花酿,样子和味道有几分相像罢了。你以为你的腿怎么保住的?若没有我哥,你连命都没有,更别提腿了。”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知道?他自己每晚来给你输法力护心脉,给你的腿换药膏,你竟全然不知?你以为离花宫那是什么地方,进得去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是非死即残,哪里会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
凌柔有些失神,“是因为我……是薛离相的女儿?”
“你滚……离他远一点,我求你了!”
室内的香炉里加了几滴鸳鸯泪,一股沉闷的香气侵袭而来。
玄澈看着玄清,紧握他的双手道:“哥,你一定要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