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大祭司生了!是女郎!”一个身穿着金乌图腾黑裳,脸涂红黄颜料的肤色发灰的老婆子抱着一个婴儿出了房门。门口几十个巫民激动地朝着着屋内跪拜,俱双手朝上,高举过顶,作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他们双眼紧闭,围在一起念念有词。
当夜,寨子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在一起载歌载舞,庆贺他们寨子里的祭司生了第一个女郎,银月寨的祭司终于有了传承者。
原来这巫族素来喜女郎,民众俱认为男儿无用,只配窝在家里,不得外出,只有女子才能在外做大事。
巫族民众信仰参拜的巫神有好几个,不过最多巫民信仰的是金乌神。传说中,金乌神是居住在太阳里的神,不畏光不怕热,是勇敢和拥有神秘巫力的象征。
巫族每个村子每个寨子都有着自己的祭司,如果祭司的传承一断,没有了祭司,那么这个村子就会被别的仍有祭司守护的巫族部落吞并。
所以银月寨有了祭司的传承人,有了小祭司,是多么振奋民心的事。
银月寨的祭司叫乌玛,她把自己生的第一个女儿叫做乌诗。
这乌诗无忧无虑地生长到了十五岁,长得那叫一个明眸皓齿,盘正条顺,巫族标致的灰色肌肤莹润光泽,好几个寨子里的男人都对她表过忠心,愿意嫁与她,她都一一拒绝了。一日寨子里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那人长得甚是奇怪,巫族肤色尚来以灰为美,那人却长得瘦白,清瘦的身躯板的正正的,背上背着把细长的铁器,听那人说,这是剑。
那人孤身到这巫族之地,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很友善地给巫民讲解人族的事,巫民对他甚是戒备,不过他们又对人族的事知之甚少,不免好奇这些肤色白得像白山花一样的人是怎样的。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人族肤色白黄黑俱有,就是没有灰色的。”
村子里的大祭司没有拦着巫民与那人相谈,但是也没有刻意与那人靠近。
她对自己的女儿说道:“这人本心不坏,与巫民一起可以增添他们的闲趣。不过,我卜问了金乌神,金乌神说祭司与这人犯冲,更不可随意接近,所以你就不要再跑去听那人讲话了。”
乌诗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下来。
乌诗虽然每日要学习的祭司事物繁多,又要占卜,又要学会认蛊。但是她还是有空寻机躲懒与自己的小姐妹阿桑聊天。
阿桑这几日天天跑去听那个叫吉云的人说故事,甚是着迷。这日她给乌诗讲了些趣事。
“原来人族那里的人都是以男子为尊,真真是愚不可及!更有甚者把养不起的女娃给丢了或是溺死了。”
乌诗睁着亮晶晶乌莹莹的双眸,惊道:“人族果然野蛮!”
“不过吉云却很勇敢,是有着我们巫族敬佩的精神。男子素来比女子弱上三分,不能随意出门,这人巫二族相隔万里,他却可以寻来这里,真是神奇!”
乌诗点了点头,赞道:“这个人族男子确实够勇敢,这是金乌神赞许的品行。”随后她又追问阿桑那个人族男人还讲了什么故事。
“有啊,他讲了一个叫花木兰的女人代替她的父亲去从军的故事,人族向来都是男子作将士的多,所以那花木兰假装男人去参军是很稀奇的故事,这个故事人族几乎人人都知道。话说那年人族有个国家边疆一直被敌人骚扰,于是那个国家的君主决定征兵,征到木兰家里,由于木兰父亲已经很年老了,她的弟弟年纪又很小,所以她决定去参军……花木兰在边疆杀了许多敌人立了很多很多的功劳。”阿桑绘声绘色地讲了木兰的故事。
“后来呢?后来那花木兰有被别人识破身份吗?”乌诗问道。
“不知道呢。”阿桑沮丧地说道,“那个人族的人狡猾得很,说这个叫悬念,要明日才肯告诉我们呢!”乌诗憾然。
两人又聊了些趣事,才依依不舍分别了。
可是乌诗被阿桑说的故事勾住了心神,很想去听听那个吉云把故事全都讲完。
于是黄昏饭后,她趁母亲不在意,偷偷溜了出去,潜入吉云的屋里,想让他再把故事给讲完。
吉云在寨子里和巫民吃了些酒酿,那些巫民其实很质朴,对于他的敌意是由于巫族首领的渲染以及他们对人族的不了解造成的,在这几天的闲聊之中,巫民已经对他放下防备之心,待他很是热情。他带着些醉意回了屋里,见到屋里多了个巫族美人吓了一跳。
乌诗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很是自来熟地对他说:“你是那个人族修士吗?能把今天白天讲的故事讲完吗?或者你能不能说些其他人族的故事呢?”
吉云知道乌诗是来听故事的颇觉无奈,调侃道:“姑娘你以后如果去人族的栖息地,晚上不要随随便便去陌生男子的房间,这样很不好。”
“不是陌生的可以吗?”
吉云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不是,人族的男女很是讲究男女大防,夜里不是夫妻的人不可以共处一室。”
乌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仍是坐在原处,让吉云把故事讲完。吉云很是无奈,只好把花木兰的故事都告诉她了。她仍是不满足,吉云就把往日讲的那些女娲补天、夸父逐日的故事捡了些讲给她听。
乌诗听得甚是入迷,夜深了,在听懂了吉云的很是明显的明示后,为了吉云明天能继续给巫民讲故事她才回去。
自此,乌诗总是偷偷趁母亲不注意跑出去听吉云和寨里的巫民聊天。渐渐地吉云那身影落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一日,乌诗和阿桑聊天,乌诗问:“阿桑,如果有一个人你会整日想起他,不管做什么你都会想起他,又会傻笑,这是什么?”
阿桑笑道:“这是喜爱啊!一个女祭司对男觋的喜爱!乌诗祭司,你这是喜欢上谁啊?”
乌诗大惊:“那我要怎么做?”
阿桑奇道:“你是我们寨子里的下一任祭司,喜欢上谁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寨子里肯定没人会拒绝美貌的乌诗小祭司。而且等你们时候到了便可行那云雨之事,再生下一个小女郎!”
乌诗听后却愁眉不展,阿桑问她怎么了,她也摇头不应。
等到了吉云离开银月寨的前一晚,恰逢大祭司乌玛去了别的寨子议事,寨子里的人纷纷相邀吉云喝酒吃肉,乌诗偷偷跑了过去,问他:“吉云,我屋里有酿了十五坛的好酒,你要来喝吗?”原来巫民只要生了女儿就会酿一坛子酒,每年酿一坛,酒坛数就代表着巫民女儿的岁数。巫民女儿如果遇到心仪的男觋,就会隐晦地问他要不要去她家喝酒,她家有多少坛酒。这是告诉对方她还没娶人,可以过来试婚一夜。
吉云虽然来了银月寨一个月,但是还有些巫族习俗不甚了解,知晓这是他留在最后一夜,明白巫族并无男女大防的意识,也不好拂了乌诗的面子,就随着她去她家中。
等喝过了酒,乌诗忽然问道:“吉云,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吉云骇然,呆愣片刻,连忙说道:“承蒙乌诗姑娘看得起我,吉云已有未婚妻,在中原等着我。”
乌诗讶然,“这与你我何关?”
吉云苦笑,说道:“人族,应该是中原的人族,很是讲究对伴侣忠贞之事。”
乌诗点了点头,让吉云离开。
次日吉云离开了银月寨。乌诗对吉云的思念却没有减少,日渐消瘦,乌玛得知后很是后悔当初没有赶走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