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微笑,没有直接回答柏夙问题,顾自说着他话,“秋日没有春日花红柳绿,没有夏日碧叶万里,没有冬日皑皑雪地。看起来虽不起眼,但此季可收累累硕果,可闻金桂飘香。”
柏夙不知他话中意思,问道:“申大哥你是喜欢秋天么?”
申姜忽然大笑起来,伸出一指敲了柏夙额头两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申姜说完便向林深处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单手摸着陶埙,轻软温柔,似抚刚出生的孩童一般,“没拿剑,是因我有更强大的武器。这武器刀枪不如,水火不侵。你可要小心,到时相见,可别怪我无情。”
听了申姜的话,柏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他口中的绝世武器,而是因为他的话,此种狠话由申姜这种温柔之人讲出,反差极大,着实令人胆寒。
“好了,就此一别吧,柏夙,剩下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不知返林危险重重,你万事小心。”申姜稍停下,对柏夙说了此行的最后一句话。
柏夙自觉得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申姜便已消失在了雾霭深深的树林中了。
申姜一离开,独自看着四周无一人的林子,柏夙整个人瞬间似惊弓之鸟,“申姜大哥说这里危险重重,到底是何危险啊,不会是有鬼吧。除了鬼让我见什么都行。”
柏夙越想越害怕,可这前路还得行,不然自己就成鬼了。
柏夙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一人看得相当仔细。
任梦西落座于试武大会的待客房间,给自己沏了杯茶,伴着窗外桂香,品着茗茶。真是好不惬意。他从长袖中摸出一圆盘,两指合并,轻触盘心,向上划去,一面巴掌大的光幕展在他的目前,光幕上显现的正是柏夙影子。
“这个申姜没事总是爱故弄玄虚。”他侧开茶盏将蒸汽吹尽,轻抿了一口。
等到柏夙说了那句怕鬼,任梦西来了精神,咧嘴一笑,“原来怕你鬼,看来我准备的真是没一点错。”
柏夙搓了搓胳膊,朝着四处看了看,不见一人,“那些比赛的人呢?怎么一个都看不见。”
柏夙在这林子中走了两三个时辰,如何走,总感觉实在原地转悠,终于实在是累的不行了,便随意坐到了一块大石上,愁容尽展。
“这怎么办,别说是找到鸟蛋了,出都出不去了。第二关都如此难,那第三关还是不是人能过得?任梦西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武功那么高,自己来不就行了。”柏夙拾起脚边一颗石子朝着远处狠狠扔去。
一阵疾风起,卷下了许多红叶。叶子都落到了柏夙的头上,“不是吧,这风是如何吹的?只落到我头上,四周一片都没有。”
她摇头将叶子甩下,背过身站起,看了眼石后大树,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面前的梢上有一悬着的粗麻绳,绳子尾端相绕成圆,看来曾经有人在此寻过死。
柏夙低眉转过身,瞬间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这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无数寒冰,刺的身上各处生疼。
屋中任梦西的目光中也显现出了异样,待他想看仔细时,桌上的圆盘忽抖动了起来,幕上画面渐变模糊,任梦西将杯中盏放下,两手运气想将圆盘稳住。
这圆盘似被别的气息沾染,完全不听使唤,任梦西几多努力却仍是不能使之正常。
一盏茶凉,画面尽消,任梦西运行的白色掌气卷着侧额碎发一起一伏。
“到底是什么……能使钟毓山的宝物失效。不行,我要去看看。”任梦西又坚持半柱香,但是圆盘再没丝毫反应,这才收回手。
柏夙睁着眼睛,直直站在原地,不敢闭眼,不敢行步。生怕骇像出现在眼前。
骤风四起,掠起一地赤枫。不知是不是柏夙幻觉,她在这风中似乎听见了断续人声。这声音时急时缓,衬着四周环境十分可怕。
柏夙终是迈开了一步,寻着声音四处游走,可她迈出第一步时,声音渐消。柏夙本以为声音没了可能就找不到了。
就在她左转走了十几步后,忽然看到一人躺在地上,他周身积了层红叶,似在这里躺了许久。
柏夙碎步上前,想着地上之人到底是谁,可远看这人衣服跟比赛的人都对不上。直至她近了那人身旁,这才看清他的脸。
这人竟是袁贤出,他身为评委一方却身处不知返林实在让人不解。他的气息很弱,脉搏微熄。柏夙上下仔细瞧了瞧,他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应是内伤旧疾。
“不会是我上次打他留下的伤根吧……”
这么想,柏夙有点自责。她将袁贤出扶坐起,抬手想把自己内力传到袁贤出体内,暂保他性命。可柏夙试了数次,始终传不进去,他身体里似有层屏障,将外界一切气息排外。
柏夙本想再多试几次,动作忽被几声咳嗽打断。袁贤出眼睛微睁,柏夙听到动静急忙站起从腰间取出折扇遮在下脸。
柏夙这一起身,袁贤出差点又跌倒地上,她忙拉住后仰的袁贤出。
袁贤出感到后面有人,低声一谢,“多谢公子。”语气缓慢,不难听出这话语主人也是位儒雅之人。
柏夙听他这话稍稍吃惊,当日袁贤出在畅悠楼门口打小二的画面她仍历历在目。可面前人的声调气场与现在简直是不同两人。
柏夙悄探着他的声息,他好像已经恢复了六七分正常,刚才明明一副要死了状态,可短短半柱香自己竟重新活了过来。
“没事,没事。我什么也没帮。袁少爷您为何在此处啊?”柏夙掐着嗓子说着话,不想让他听出自己是谁。
“我……本是想运轻功查看比赛众人的进程,哎,只怪我不自量力。本自知武功弱却还要去干高手都干不了的事。让公子见笑了。”
他提及此事,言语满是悔意羞意。
柏夙赶忙摇头,“不,不是您武功差,这林深雾重,任谁也用不了轻功。”
柏夙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满是对袁贤出抱着极大怀疑与敌意。她上回见他打小厮之时那动作实在不像是武功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