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江温闲上了马车,青卿回屋,屋内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正握着一方茶色手帕。
“没记错的话,这是头回有姑娘送你手帕吧。”青卿打趣道。
孟骁将手帕收入袖中,说道,“她很信任你。”
“有一天,如果她知道了真相,还会认我这个姐姐吗?”
孟骁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我有点后悔了。在这江湖飘摇了这么多年,难得遇上一个没有算计、真心待我的姐妹。”
孟骁心中想到,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恐怕自己也不会被她原谅吧。
“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退出流沙。仇,我自己报。”他说道。
青卿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当年要不是你看我可怜才救我,我早就死了。这条路你一个人走,太苦了,让我陪你。”
见孟骁没有说话,青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之前便认识温闲,我总觉得你待她有些不同。”
“多年前有幸见过一面,不过她那日并未认出我,应该已经不记得了,你与她往来时也不必与她提起这段往事。”
“是,兄长。”
自从那日于忘忧阁中听了青卿的一席话,江温闲回家忖量了好几天,觉得青卿所言不无道理。彼时,已近初春,连风迎面吹来的时候都是柔柔绵绵的。这天,她坐在院子里荡秋千,突然觉得这秋千有些单调,要是种点花在旁边倒是恰好。又想起小时候唐枫家的大院子里一年四季都种着五颜六色的花,于是计上心头。
此时唐枫坐在家中正看着各个分堂近日的账目,突然感到脖子一凉,整个人微微抖了一下。
“快入春了,这段时间容易受凉,公子要是觉得冷,我再去加些炭火。”唐易说着,放下手中的茶壶,正准备去拿炭火,却被唐枫拦下。
“我哪有这么娇气,只是刚刚不知为何,突然抖了一下。”唐枫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窗前,看了眼院子里的白玉兰已经长出了花苞,再过段时日,估计瑞香也该开了。
“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江二姑娘了,公子打算何时去找江姑娘。”
“谁告诉你我要去找她的。”
“公子嘴上没说,不代表心里不想。”
唐易是自家兄弟,所以唐枫也没再遮掩,眼看着屋外晴空万里,心中盘算着这次应该用什么借口去一趟江家。
一炷香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于是带上唐易便兴冲冲地往江家去了。
与此同时,江温闲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唐府的一处外墙边,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唐枫带她钻过一个狗洞,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那个洞还在不在。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敢面对唐叔叔,所以打算从狗洞悄悄进去,拔点好看的花花草草再悄悄溜回来。
她在墙边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那个狗洞,幸好跟着一言吃了几年素,身材还算纤细,并没有费太大劲便轻松钻进了内墙。
狗洞离唐枫住的院子不远,她猫着腰躲着家仆没多久便找到了,果然那里依旧种着好多花草,她趴在窗口朝里面望了望,估摸着唐枫应该不在家。她认不全院子里那些花卉,所以只挑自己看着喜欢的几株记住了位置。随后便坐在窗台下的栏杆上,想等唐枫回来跟他说,不知不觉便趴在杆子上睡着了,正是江温闲。
另一边,唐枫来到江家,询问门房得知江温闲出去了,此时不在家中,至于她去了哪里并没有交代。一开始他以为江温闲是去了忘忧阁,于是在忘忧阁附近停留了一会儿,派人打听一番,今日并未见到江温闲来到此处。这几个月云州城着实不太平,所以唐枫格外担心她的安危,他和唐易在城中找了半天也没下落。
唐易见他心绪不定,说道,“公子不必着急,江二姑娘机敏,就算真遇上歹人,也懂得随机应变……”
“她不会武功,再机敏也没有还手之力!”唐枫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再去江家看看她回家没,我去小时候她喜欢的地方再找找。两炷香之后,我们唐府汇合。”
半个时辰后,二人在唐府碰面,唐枫一无所获,唐易也表示江温闲并没有回家。
整座云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凭他二人翻上两天两夜也翻不完。
“去拿令牌来。”唐枫喝了口茶,对唐易说道。
唐易转身回屋子取令牌,很快就回来了,只是手中并没有令牌,只见他一脸苦笑,让唐枫跟着自己去院子瞧瞧。
唐枫带着疑惑跟着唐易去了自己住的院子,只见院子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一片春意安然,并无异样,唐易又示意他看看窗户下面,只见窗下坐着一个小姑娘,她穿着一身杏色衫裙,正趴在栏杆上睡觉,睡梦中手里依然握着一捧小花。
唐枫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地笑道,“我怎么忘了,小时候她最喜欢采我的花了。”
二人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叫醒了她。
江温闲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阿枫,你终于回来啦,我想问你要一些花,一直等到现在……”
唐枫笑道,“你怎么进来的?门房处并无人禀报你来过。”
“我,我从那个狗洞进来的,我怕见到唐叔叔……”江温闲耸了耸肩,说道。
有二三家仆路过唐枫的院子外,突然听到立面传出公子和唐易的笑声,心中嘀咕着,好久没见公子这般开怀大笑了,不知是遇上何事。
那天唐枫还是从那个狗洞把江温闲送了出去,自己又从正门绕道墙外的狗洞接她,并亲自送她回了江府。临别时答应她,明日一定来给她送花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