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金刚轮
凤来自乌石岛归来,身子微恙。时而发热,时而正常,夜眠多梦,不免焦躁。
雪来听她讲,梦见一夜都在海中泅水,精疲力尽。便故意逗她开心,道:“如此恭喜妹妹呀,你做的水梦,水主财运,是要发财的梦。可是梦见了探海寻宝?寻得了珍珠珊瑚,还是鲛人神龟?”
凤来听了,脸上一红。回想起,自己的梦,奇奇怪怪却又真真切切。
凤来梦见自己在海中如在陆地一般畅快呼吸,与那水鬼一起携伴而游,如鱼得水。蓦然间发现那黑水鬼自腰以下奇特地长着黑鱼之身,怪不得他在海中非人般地自在遨游,原来竟是鲛人所化。偏自己鬼迷心窍,就要去摸他的鱼身,冰冰凉,滑溜溜的鱼鳞,这触感让凤来爱不释手。凤来再去看那水鬼的脸,竟然不是那张怪异的丑脸了,而是一张黝黑阳刚的脸。他忽然朝她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凤来疑惑地想:水鬼怎会是龙从云呢?她再看看自己正在抚摸的鱼身,早已不再是滑溜溜的鱼身,而是赤果果的nanxing的yaotun处,吓得凤来一声惊叫。凤来急忙抽身逃走,那人却也是游得飞快,在自己身后紧追不舍……
现在回想,那黝黑而体毛旺盛的躯体的触感,毛茸茸又硬梆梆,似乎仍然粘在她手上。她下意识地甩甩手,懊恼不已。
雪来奇怪地看她忽然脸红:“怎么了?”
凤来懊恼地看着雪来道:“这天秤奇奇怪怪的人怎么这么多,自咱们来到这里,天来就被香君勾走了,乐不思蜀;你也成天地被那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勾引着,先是八间房,后是战船,海怪的,也不肯走。只我一人无聊,只我自己还惦着天山,惦记着爹爹。”
雪来看着凤来,她微微撅着嘴,显出些小女儿情态来。
雪来心知她不过是觉得无聊,才萌生去意,并非真的想家了。
便劝她:“妹妹,在天山住了十五年了,余生想必终老天山,还有几十年光阴。家便在哪里,时刻等着你,又不会走丢,可着急回家做什么?”
凤来仍不言语。
雪来又劝她:“如今南方战时四起,天下大乱之际,天秤尚算清净安稳,师父远在天山,可不也在盼我等了解局势,好做谋算。”
凤来道:“我天山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纵江山易主,天翻地覆,也与我无干吧。”
雪来点点她额头:“头发长见识短。平日妹妹还总说师父不知居安思危的道理,怪他不肯蓄养武士,以备万一。”
凤来道:“身在武林,自然要以武道为要,再谈医术。医术再高,武艺平平,难免武林中人敬而不尊,倘有祸患,恐难自保,所以我总觉得爹爹本末倒置了。”
雪来点点头,赞赏道:“妹妹好见识。武林如此,天下局势更是如此。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动荡之际,如同押宝,看准了形势,站对了队伍,余下便都好说了。”
凤来不解道:“我们置身身外,不站他们的队伍,不也很好。”
雪来笑道:“妹妹你这逍遥想法,倒是跟龙盟主一样。只是身边人人泅水,自己却不肯湿鞋,恐怕终究难以做到吧!”
凤来若有所悟,心想:终究雪来是男子,眼界阔大,看得比自己长远吧。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阵说话声。凤来的侍女来回道:“今日,盟主又送了许多珍宝给苏小姐,请小姐查看。”
雪来笑道:“看看,刚梦见大水,果真就发财了。”
凤来也笑了:“我都说不要了,他仍是三不五时地往这边送。索性此时我也不拒绝了,等咱们返回时,依旧给他留下便是了。”
于是,二人相偕去看龙万里送来的礼物。
一盒龙眼般大的上品白珍珠;一盒小粒的罕见的黑珍珠;一盒是血红的珊瑚树;一盒是粉红的珊瑚珠。
凤来与雪来两人相视一笑:“果真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雪来想起聋巫昨日的警告:“不知龙盟主是否肯信聋巫之言呢?”
凤来沉默一时,道:“那聋巫恐怕是确有些道行。”
雪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那老巫婆昨日把我吓一跳,今日看你无恙,我便放心了。”
凤来看他要走的意思,瞪他道:“今日林堂主又勾你去看什么?”
雪来笑嘻嘻,一脸讨好:“今日还看战船,今日有大客户来买船,正好去看看热闹。本想叫妹妹同去的,不过妹妹刚好了,且安生休息一日的好。”
凤来看他雀跃期待的样子,也不愿扰了他的兴致。香君那边是不想去的,看来今日只好自己闷闷地呆着了。
正这时,侍女来报,有人来找雪来。
果然是林建和来约雪来同去元宝岛,同来的还有龙从云和龙小文。
凤来看见龙从云黝黑的笑脸,不由脸一红,想起了自己昨夜的梦。
龙小文今日穿戴如一只粉嫩的蝴蝶,嚷着要同去看船。
凤来心想,她倒是与我不同,对船感兴趣。
三人叫了雪来告辞而去。
剩下凤来一人在春江阁无聊呆坐,她除下面纱,正要练功打坐。侍女来告,却是龙从云去而复返。
凤来觉得奇怪,忙带起面纱,请他进来。
两人在小厅中落座。凤来便问:“少盟主,怎么去而复返?”
龙从云的黑脸红了一红:“我临上船忽然崴了脚……不过,现在已然好了,便来看看苏小姐。”
凤来闻言愕然,有点哑然地看着龙从云:他这样也够坦白了吧?竟然我无话可说了。
从云见凤来哑然无言,自觉尴尬,便接着说:“自苏小姐起死回生,救回家父性命,我便总是感念无以为报……”
凤来听到此处,瞪大了眼:难道他想说,所以决定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
从云被她一瞪,也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珍珠珊瑚玉石玛瑙的,怕小姐见多了,不以为贵,不合小姐心意。我便私下里向天来雪来兄打听,才知晓小姐只对武学与医学感兴趣,尤其喜欢研究内功心法……”
凤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心中暗笑自己乱猜的什么呀。
她面上带了几分讥诮:“龙公子打听的不错。说到这内功心法,就确实是投我所好了。怎么?龙公子想把龙家的心法秘籍借与我修习吗?”
从云立时尴尬难掩。“这个……这个……龙家的金刚轮心法么……”从云挠挠头:“我自己也未能修习,小姐喜欢,倒是可以问家父去借来,不过……”
凤来没想到,他身为少盟主却未能修习家传的内功心法,可见这金刚轮倒真是神秘。她歪了头,专注地等着从云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