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那人又从岩石上跳下来,落在地上。
杨肜这回看清楚了,是姚濯。
杨肜吃惊的说:“阿濯,你怎么从天上来的?”
姚濯笑着说:“不,我从月亮上来。”
杨肜说:“啊?不要开玩笑。”
金昌说:“我想阿濯不是在开玩笑,那月亮并非真正的月亮,而是一个被封印的囚牢。”指着月亮。
杨肜心想:“对哦,这不过是梦,梦里的月亮也不过是梦。阿濯不过是从一个梦境,跑到另一个梦境来了。”
姚濯说:“阿昌,你这都知道。我刚才在月宫里,被嫦娥仙子踹了一脚,结果就飞起来,穿过一张门,然后掉了下来。”
金昌说:“我早就知道,你已经接了青铜板上面的封印,然而嫦娥仙子和玉兔却没法离开月宫。为什么?因为他们被癸神所封印。”
杨肜与姚濯对视一眼,说道:“你还知道什么呢?”
金昌说:“仅此而已,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在想嫦娥仙子或许见过癸神,那么她有可能知道如何进入神虚。”
姚濯没有隐瞒,说道:“她确实见过癸神,也知道怎么进入神虚。”
金昌有些兴奋,说道:“哦,那实在是太好了。”他用手摸着门,接着说:“这就是神虚的入口,怎么打开这张门呢?阿濯,你得去问问仙子,她不会再揍你吧?”
姚濯说:“我就是烦着她了,才被她揍的。不过也算是手下留情,没把我打死。你说的这张门并非神虚的入口,而是出口。”
金昌说:“啊?那入口在哪呢?”
姚濯说:“入口在这石头山的顶上。”
金昌说:“我上去看过呀,没找到入口。”
姚濯说:“你们跟我来。”说完,纵身向上一跃,跳上了那块外伸的岩石。
杨肜、金昌一看,也跟着纵身一跃,都跳上那块岩石。
姚濯又纵身一跃,跳上更高处,杨肜、金昌跟在他后面。
这山顶只能看见一些草,几棵树,像个穹庐。没被草遮住的岩石上还能看见纹路,连起来,就像龟壳上的花纹。
他们来到一棵松树下,看见一块凸出的岩石,岩石顶上凹陷,像个水盆,水不断溢出来。“水盆”的底面有个圆孔,是个泉眼。
姚濯指着水盆说:“这就是入口。”
金昌说:“这分明是个泉眼,虽然岩石上面有泉眼让人奇怪。”心想:“这又并不奇怪,整个石头山都很奇怪,所以见怪不怪。下面明明有一张大门,我怎么会疑心这个泉眼呢?”
杨肜说:“我知道了。”
金昌说:“你知道什么呀?”
杨肜说:“我记得在阿濯老家看到的那块青铜板,在龟纹的背上不是有个孔么?那是钥匙孔,对吧,阿濯。”
姚濯张口结舌,没作声。
金昌说:“钥匙孔,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把钥匙。”
杨肜也张口结舌,心想:“哎呀,我说漏嘴了。”
金昌对姚濯说:“阿濯,你有钥匙吧?”
姚濯摇摇头,说道:“没有。”
金昌说:“没有,那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入口呢?”
姚濯说:“呃……兔子告诉我的。”
金昌说:“那么兔子手里有钥匙啰?不对,嫦娥仙子的手里一定有钥匙。”
姚濯说:“你怎么知道呢?”
金昌说:“你想呀,那兔子不过是一只宠物,不配掌握钥匙。阿濯,你得去问问仙子,看她有没有钥匙。”
姚濯挠了挠头说:“等我遇见她,一定会问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很虚,因为他知道有,只是暂且不想让金昌知道。
杨肜说:“阿昌,此事千万不可透露出去,若是被太江知道了……”
金昌说:“我知道,自然不能被他知晓。我们现在得分头行事,阿濯你现在还能上月宫么?”
姚濯摇头说:“今晚决计是不行的。”
金昌说:“不急,明晚你再去。”
姚濯心想:“哇,你以为随意可以进入月宫么?说是不急,我看你很急。”
他说:“但愿明天能梦见月宫吧。”
金昌说:“我呢,要去和朱碰面,按照计划,该对太江下手了。”朱就是一只丹鸟。
杨肜瞪大眼睛,说道:“啊,你现在就想对太江下手?”心想:“未免自不量力吧?”
金昌说:“放心,明着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玩阴的。”
杨肜说:“那,有什么对策?”
金昌摇头说:“具体怎么做,还不明朗,得找朱商量。说是玩阴的,也是在玩命,事情成与败你们终究会知道的。”
杨肜说:“阿昌,你可得谨慎一点,别冒险。”
金昌笑着说:“肜子,这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你告诉我,我们一直在冒险,不是么?”
杨肜说:“呃……”其实也无话可说,他曾经为了劝金昌不要杀害李翡菲,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杨肜说:“那我该做点什么?”
金昌说:“你暂且不需要做什么。”又对姚濯说:“阿濯,你还有盈仄丸么?”
姚濯说:“有。”把手伸进衣服,摸了摸,取出一颗。
金昌接过来说:“只有一颗?”
姚濯说:“你知道为了这一颗药,我得付出多少汗水么?”
金昌说:“说得好恶心,就像这颗药是你刚才搓出来的汗垢丸。”
姚濯笑道:“我的意思是偷了药丸,我免不了要给兔子打工。”
金昌收好药丸,说道:“好了,我先去也。”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
等金昌走了,姚濯对杨肜说:“肜子,你说漏嘴了。”
杨肜垂着眉说:“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姚濯说:“算了,不论阿昌的计划成功与否,我们都得有一个紧急预案,以防太江发飙。”
杨肜说:“紧急预案,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姚濯说:“晓诗认识一个会催眠术的,叫作罗槐,得把他请来,我们做个试验。”
杨肜说:“什么试验?”
姚濯说:“请来了再说,你找晓诗帮忙,让罗槐留在长沙,这免不了要花钱。钱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杨肜心想:“当我是大款哦?”说道:“什么理由呢?”
姚濯说:“你不要瞒着晓诗了,把事情告诉她吧。理由就是我们应该在白天做梦,而非晚上,这样有外人相助,是可控的。”
杨肜心想:“我怎么跟晓诗开口呢?”木木的点了点头。
金昌那边,他的垢就是牢房。
他站在牢里,对一只丹鸟说:“朱,我们已经找到虞蝉鼎了。”
朱说:“是么?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金昌说:“血祭之后,我也找到了神虚的入口。”
朱说:“很好,我们可以去见太江了。到时候我就化作虞蝉鼎,让他魂祭。”
金昌说:“可是你怎么知道虞蝉鼎的样子?”
朱说:“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你我神识相通。”
金昌说:“但我还没有亲眼见过那个鼎。”
朱说:“杨肜见过,对吧?”
金昌说:“不错。”
朱说:“他见即我见。”
金昌心想:“朱就是丹,就是啾啾,我就知道是不同的分身而已。”说道:“我明白了,你和他也神识相通。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见太江?”
朱说:“现在。”
金昌说:“啊?”
朱说:“怎么,你害怕了?”
金昌摸了摸口袋里的盈仄丸,心想:“即便使用盈仄丸,恐怕也难以脱身。”说道:“当然害怕啦。”
朱说:“既然如此,还是再等等吧。”
金昌说:“去,我去。”
朱说:“怎么,想通了?”
金昌说:“早死晚死,都是一死。”
朱说:“你有这等觉悟,已是常人所不及,我果然没看错你。我也可以舍身化鼎,将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你。”
金昌心想:“如果侥幸不死的话,哼,哼哼。”说道:“朱,你真的愿意这么做?”
朱说:“为了复仇,以偿灭国之恨,我甘愿牺牲。”
金昌点点头,把手放在牢房的墙壁上,立时出现一张门。打开门,阳光洒进来,金昌走了出去,朱跟在他身后。
外面是一片森林,郁郁葱葱。
金昌和朱走了一阵子,来到一颗大槐树下站定。
那槐树参天,靠近地面有个洞。那洞不小,能容一人进出。只是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忽然,洞里面出现一双眼睛,透出绿色的光。
里面的人说道:“哼,金昌,你来了!”
金昌躬身说:“我特地来请罪,还带了朱。”
里面的人说:“进来吧。”
金昌走了进去,朱跟在身后。
入洞,是一条甬道,点着油灯,带路这个人,穿一身青袍,一脸络腮胡子。
之后来到一座大殿之内。
大殿的主位上坐着太江,戴着黑色高冠、金面具,身着黄袍,绣着赤龙,脚穿青色的靴子。身旁站在妘媚。在下首,有五行官,分别是土正、火正、水正、金正、木正。
看见太江,金昌不由得腿肚子打颤,而那些五行官看上去都不好惹。还有妘媚,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青袍人上前,朝太江躬身说:“大王,金昌特来请罪,同时将朱带来了。”
太江说:“金昌,你可知死?”
金昌赶紧下拜说:“小奴该死,请大王恕罪!”
妘媚从旁说:“大王,他自己都说该死,请让我将其就地正法!”
太江说:“好。”
妘媚露出笑容,看向金昌。
金昌说:“大王,我还有话要说。”
太江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昌说:“大王,小奴已经找到虞蝉鼎了,可否将功赎罪?”
太江说:“哦,当真?”
金昌说:“小奴不敢欺骗大王。”
朱开口了,哈哈大笑,说道:“太江,你以帝王之尊,幽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着实可怜。而驱使一小奴替你求取还阳之道,更是可怜。你有何面目自称大王,又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王?”
太江说:“哼,你小看我了,但我不受你激。我无须去见历代先王,因为我要求取长生之道。”
朱说:“神虚中的事情不是真的,你还是做梦吧。”
太江说:“你怎么知道?”
朱说:“我当然知道,虞蝉鼎本就是金天氏的,当年弃求取长生之道,结果如何?前车之鉴呀。”
太江说:“不用你劝,我自有道理。而你想利用这小奴来与我作对,实在是不自量力,今日我就叫你三魂俱丧!水正,替我杀了它!”
水正朝太江躬身说:“是,大王。”
朱说:“且慢,你不是要求长生之道么?我可以三魂化鼎,让你去见识什么叫神虚。神虚,太虚也,你什么都得不到。你也不必费神杀这小奴,留他一条性命吧。”
说完三魂化鼎,变成虞蝉鼎摆在金昌的前面。
太江站起身来,说道:“好,好,这就是虞蝉鼎!”
金昌抬眼观瞧,只见太江一步步走到虞蝉鼎的旁边,他身材高大,直接用手抓住顶盖上的穷奇,揭开顶盖,“哐啷”,扔在地上。
再往鼎内一看,说道:“血祭此鼎,可见神龟。魂祭此鼎,可见癸神。神虚太虚,浮生归虚。金蝉脱壳,永年无寿。”
金昌心想:“这是鼎里面的文字?”他看见鼎的底面有一符文,两条交叉的线,四个端点上各有一个小圆圈,正是癸神的封印符。
太江伸出手,放在鼎口上,三魂立马如潮水般外泄,鼎口上的蝉纹似活了一样在振动翅膀。
太江戴着面具,因此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发出“啊啊”的声音。
妘媚从他身后问道:“大王,你怎么了?”
太江半天才挤出一个字:“鼎!”
妘媚见机得快,一脚踹在鼎上面。鼎被踹出一丈远,倒翻在地。而太江则仰面而倒,被妘媚扶住。
金昌看那鼎底的符文变了,中间一个小圆圈,往四个方向发出一条线。
他瞅准机会,爬起来扑到鼎的旁边,用手按住那个符文,一边喊:“大王,不劳您动手,我来搬鼎!”
金昌顿时感觉一股力量如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身体,撕扯着三魂,这种痛比电击还难受。他鼓起眼睛,想要叫喊,却咬住嘴唇,生生憋住。
待他松开手,那个符文消失了。回头一看,只见太江已经归坐,还要靠妘媚从旁扶着。
金昌站起来,面对太江,说道:“大王,你还好吧?”
太江断断续续的说:“我的……三魂……被……被鼎……吸走了!”
妘媚说:“这,这么说是朱在陷害大王?”看向金昌。
金昌知道瞒不住,说道:“不错,朱一定是在陷害大王,都怪妘媚,是你让我把朱交出来的,结果如何?”
妘媚说:“哼,你还敢反咬一口,你已经得到了大王的三魂,对吧?”
金昌笑而不语。
妘媚说:“五行官,还等什么?快将他拿下!”
五行官面朝金昌,纵身一跃,一齐伸手抓向他。
金昌双掌推出。
“轰”,一声巨响,庭柱摧折,屋顶塌了一角。金昌连退五步,才定住脚。而五行官落在地上,与金昌就相距五步。
金昌自忖以一敌五,非败不可。摸了一下口袋里的盈仄丸,心想:“这药丸有缺陷,还是见好就收,走为上计”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
次日,杨肜一早去袁博士的办公室,屋外已是银装素裹。
敲了敲门,门打开了。
袁博士对杨肜说:“小杨,早呀,进来吧。”
杨肜进了门,把门关好,对袁博士说:“博士,我该告辞了。”
他心想:“昨晚的事情早晚露出马脚,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袁博士一边给他泡茶,一边说:“这么大的雪,你过几天再走吧。”
杨肜说:“不了,在这里肯定会耽误您的工作。”
袁博士把茶递给他,笑着说:“我看你不是怕耽误我的工作,是受不了这个工作环境。你呀还是吃不得苦,不然的话怎么会辞职呢?”
杨肜呵呵一笑,说道:“还是老师了解我,我是吃不得这个苦。”
袁博士说:“那行,待会我让人开车把你送出去。”
杨肜说:“谢谢。”
袁博士说:“对了,上次说起那些古文字,我还没把翻译的结果给你看。”说着,打印出一张纸,交给杨肜。
杨肜放下茶,拿过来看。见纸上对照青铜板上的文字,旁边写着翻译过来的意思。因为只破解出一半的文字,所以是断断续续的。说道金天氏弃于西羌……有蝉……复生……为穹倚所杀……此函……穹倚……不可失。
杨肜心想:“这意思我明白,并不出乎所料。”对袁博士说:“谢谢您,博士。那么刚出土的这个鼎里面的文字,是不是也解出一些来?”
袁博士说:“是的,你要不要看看?”
杨肜说:“好啊。”
袁博士又打印出一张纸,交给杨肜。
杨肜一看,翻译过来是王以……开神虚……血祭……浮生木……永年。
杨肜说:“我能带走这两张纸么?”
袁博士说:“当然可以,等我解出所有的文字,再知会你。”
杨肜说:“好的。”
杨肜背着包,坐进考古队的车里。来到小村庄,这里可搭车去市里,所以杨肜就在这下车了。
他给金昌打去电话:“阿昌,你在哪?”
金昌说:“我能在哪?山洞里呀。”
杨肜说:“我已经从考古队出来了,他们开车送我出来的。我眼下在小村庄,等你来了,咱们再一起回去吧。”
金昌说:“你还真是轻松,好,我慢慢走,你得等着我哟。”
杨肜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