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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魇魔生 道吾山人 6918 2024-07-06 00:43

  杨肜现在知道梦境没那简单,所以不能操之过急。先找一个简单的对象来“由思而发”,他曾经凑巧进入过别人的梦,文娟已经不能考虑了;张亚男是警察,还是敬而远之,何况现在对她的印象已经不深了;王武呢,可以大大的考虑,想起他就让杨肜厌恶,正巧想从他身上取的东西。

  杨肜对着镜子,琢磨着王武的心思。初时把脑袋伸入镜子里,还是灰色的世界。又把脑袋缩回来,继续琢磨。以至于自己都有点模糊,露出王武那样的笑。

  他再次把脑袋伸入镜子,不是茫茫灰色,而是绿色的树叶,阳光明媚。

  往树下看,有一池碧水。水边是细沙和鹅卵石,一个穿着吊带衫和热裤的女子正在鹅卵石围成的火堆上烤鱼。再往远处则是草木、山石,一条山沟藏在树林里。

  杨肜把手伸进镜子里,挠了挠头,心想:“这是王武的梦,人呢?”

  再他看来那个女的多半是王武梦见的,王武本人却不知所踪。

  杨肜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手还是手,却没变成乌鸦的翅膀。他又把脚伸进来,脚还是脚,却不是乌鸦的爪子。

  他心想:“怪了,怎么我没有变成乌鸦呢?难道老大的镜子高级一点,自带变身功能?”

  正想着,这样金鸡独立的动作往前倾,一个站不稳,全身钻进镜子,从树冠上栽下去。“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在岸上烤鱼的女子吓了一跳,转头去看,不知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好在杨肜学过游泳,蹬着腿往上,把头伸出水面。吐了一口水,瞧见女子正看向自己。他心道:“遭了,被发现了!”又把头沉入水中。

  果然,女子发现一个水里有个人,起身大声嚷嚷:“老王,老王,你快来!”一边朝树林里跑去。

  树林里,一棵伞盖似的杏树下支着一顶绿色的帐篷。

  王武提着裤子从帐篷里出来,问道:“什么事呀?”

  女子对王武说:“不好了,我看见水潭里有个人。”

  王武问:“什么人呀,男的女的?”

  女子说:“没看清楚,好像是男的。”

  王武气恼的说:“哪个兔崽子敢打搅我的好事?”

  又一个短发女子从帐篷里钻出来,穿着白衬衣和热裤。衬衣的扣子也没扣好,露出半抹酥胸。

  短发女子问:“出什么事了?”

  王武说:“阿瑶说看见水潭里有个男人。”

  短发女子说:“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你,还会有什么男人嘛?是不是阿瑶眼花了?”

  阿瑶说:“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

  王武对短发女子说:“阿妙,把我的大杆枪拿来。”

  阿妙说:“好的。”转身从帐篷里取出一把大口径的猎枪。

  王武拿过猎枪,说道:“走,我们瞧瞧是哪个不怕死的!”

  带着两个女人来到水潭边,却见一个薄纱裹身的女子背对着他们坐在水边,用木梳梳着长发。

  王武眼睛盯着那女子薄纱下的腰肢,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对阿瑶说:“什么男人嘛,分明是个女人。”

  阿瑶说:“我刚才也没看清楚。”

  王武说:“好了好了,没你们事了,我来烤鱼,你们去休息吧。”说着将猎枪交还给阿妙。

  阿瑶和阿妙很听话,转身离开。

  王武走向水边的女子,搓了搓手,问道:“嗨,请问姑娘打哪里来呀?”

  女子背对着他说:“打下面来。”

  王武不知她说的是否是水下面,笑道:“嘻嘻,你喜欢玩水么?要不我和你一起玩呀。”

  女子说:“好呀。”说着回过头来,笑靥如花。

  王武一看,倒抽一口凉气,因为看这女子的相貌,不是别人正是文娟。

  他后退两步,说道:“你,你……”

  “文娟”也不起身,说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王武看她坐着不动,心下稍安,摇手说:“不不,我没把你忘掉。”

  “文娟”说:“你这么好色,那一定是忘了在阎罗王面前立下的誓言。”

  王武说:“不不,我没忘,我哪敢忘呀?你别误会,我跟那两个女人一点都不熟。”

  “文娟”说:“哪两个女人呀?”

  王武说:“刚才……反正不熟。”

  “文娟”说:“哼,既然你没有忘记誓言,那么还需要满足我两个愿望。”

  王武想起在阎罗殿里拜堂,说道:“你……有什么愿望呀?别太难为我,摆脱,我好害怕!”

  “文娟”说:“你知道我在地府代你受过,好痛苦,好可怜。”

  王武说:“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

  “文娟”说:“我以前不是问你要过一百万么?我想贿赂鬼差,让它们别给我上刑。”

  王武还记得,说道:“我原本是想烧给你的,可是……”想找理由。

  “文娟”说:“可是什么?”

  王武说:“可是法律不允许呀,烧真钱是犯罪行为。”

  “文娟”眼珠一转,说道:“那你不必烧了,只需将钱埋入土中,我自会去取。”

  王武说:“好,我埋在你墓前。”

  “文娟”说:“不,不在墓前,你就埋在铁莲寺后山的大槐树下。”

  王武说:“好,好的。”

  “文娟”说:“记好了,两百万,不是冥币,是真钱。”

  王武说:“我记好了,记好了!”

  “文娟”说:“咱们再会。”说罢,钻进水里。

  王武朝水里看,文娟不见了,没再浮上来,心想:“真是见鬼了!”

  原来这“文娟”是杨肜变的,刚才钻入水中时变出一面镜子,穿过镜子,回到蜡像馆。

  杨肜钻出镜子的时候,带回来一滩水,弄湿了地面。

  没面目瞧了,问道:“哇,你去哪了?”

  杨肜说:“我去了王武的梦里,他梦里有一池水。”

  没面目说:“你又去吓唬他呀?”

  杨肜说:“这个烂人,我就算吓唬他一百回也不嫌多。何况我吓唬他,也是行善积德,省得他沉迷于酒色财气。”

  没面目说:“你这理由真是清新脱俗,不过你得小心了,进入别人的梦也有可能伤害到你自己。”

  杨肜说:“怎么会呢?”

  没面目说:“你身上的水就是明证。要知道你的意识可以影响别人,反之,别人的意识同样可以影响你。你在梦中可以杀人,反之,你懂的。”

  杨肜说:“我以为我可以在梦里杀人,是因为我拥有太江给予的力量。”

  没面目说:“不错。但力量的大小是相对的,如果你经受不住别人意识的影响,那么就会反应在你的肉体上。”

  杨肜说:“我不明白。”

  没面目说:“比如说你在梦里被人勒住脖子,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你的力量比对方强,毫发无伤。另一种是你力量弱小,会感到窒息,甚至嗝屁。潜意识会反应在肉体上,因此现实之中,你的脖子上大概率会出现勒痕。”

  杨肜想起文娟脖子上的勒痕,吞了吞口水,他可不想尝试那种苦楚。

  没面目看着他的模样,哈哈一笑,说道:“吓到你了吧?”

  杨肜说:“老大,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没面目说:“提醒你一下总是好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肜说:“如果真有人对我不利,老大,你可得帮我。”

  没面目说:“谁会对你不利,太江?那我还是闪人比较好。”

  杨肜心想:“别提太江,提到太江我就感到压抑。”

  过了两天,姚濯正在午休,接到周晓诗的电话。

  周晓诗说:“阿濯,你有空么?”

  姚濯说:“没空。”

  周晓诗说:“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姚濯说:“那你有什么事呀?”

  周晓诗说:“我想请你吃饭,以表达我的歉意。”

  姚濯说:“什么歉意?”他明知故问。

  周晓诗说:“我歉疚的地方比较多,等见了面,我会一一向你解释。”

  姚濯心想:“有那么多歉意么?”说道:“好吧,你说个地方。”

  周晓诗说:“水晶海鲜城,今晚六点半。如何?”

  姚濯说:“知道了。”

  周晓诗说:“那咱们不见不散。”挂了电话。

  姚濯收起手机,靠在椅背上。

  坐在旁边的同事欧阳荣比较八卦,问道:“阿濯,你女朋友给你打电话呀?”

  姚濯瞧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有人请我吃饭。”

  欧阳荣问:“谁呀?”

  姚濯说:“多嘴。”

  欧阳荣问:“那去哪里吃饭?”

  姚濯说:“水晶海鲜城。”

  欧阳荣说:“哇,有钱人呀!”

  姚濯说:“去哪里吃饭要很多钱么?”

  欧阳荣说:“废话,不是VIP都无法预订包厢。”

  姚濯说:“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荣说:“我去吃过一次。”

  姚濯挑了一下眉毛说:“真的?”

  欧阳荣笑着说:“被你看出来了,我没去过,是听别人说的。”

  姚濯心机一动,说道:“要不你今晚跟我一起去?”

  欧阳荣睁大眼睛:“真的么?”

  姚濯说:“当然是真的。放心吧,请我的人一点也不吝啬,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而已。”

  欧阳荣握住姚濯的手,笑着说:“OK,谢谢啦,老兄!”

  姚濯说:“不过到时候你得准备一身帅气的衣服,知道不?”

  欧阳荣说:“知道,那么高档的地方,当然要穿帅气一点喽。”

  到了傍晚,欧阳荣穿着帅气西服站在水晶海鲜城的门口,左顾右盼。

  过了一会儿,一辆摩托停在路边,姚濯从车上下来。

  欧阳荣打量他,只见姚濯穿着棉袄、牛仔裤、休闲鞋。

  姚濯看欧阳荣目瞪口呆,说道:“你冷不,还披着衣服?”

  欧阳荣说:“要风度不要温度嘛,话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姚濯说:“穿成这样怎么了?”

  欧阳荣说:“你不是让我穿帅气一点么?”

  姚濯说:“对呀,你是跟班嘛,当老板的反而可以穿随便一点。”

  欧阳荣说:“你是老板么?”

  姚濯说:“我不是么?”

  欧阳荣谄笑道:“是是,你是老板。老板,咱们进去吧。”

  姚濯说:“好的。”

  两人进了餐厅,欧阳荣看见客人们大多穿着简单且不失风度,而侍者都穿着笔挺帅气的西服。

  来到三楼的包厢,姚濯看了一下门牌号码,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周晓诗的声音:“进来。”

  姚濯推开门,走进去,见周晓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穿着香槟红长款大衣,里面是白色碎花上衣,宝蓝色的A字裙,脚下香槟红的高跟鞋。

  看见姚濯进来,周晓诗笑着起身,说道:“阿濯,快坐!”

  虽然姚濯穿得很随意,但周晓诗知道他的性格,丝毫不以为意。

  她又看了一眼姚濯身后的欧阳荣,说道:“你,麻烦去开一瓶香槟。”

  欧阳荣一愣,心想周晓诗把他当作服务员了。

  姚濯对周晓诗说:“晓诗,他可不是服务员,而是我的同事。”

  周晓诗看着姚濯的脸说:“你,同事?”心想:“你跟我一起吃饭,还带着同事,有没有搞错?”

  姚濯说:“是呀,而且你还跟他有点缘分。”

  周晓诗说:“哦,什么缘分?”说着打量欧阳荣。

  姚濯说:“因为他叫欧阳荣。”

  周晓诗说:“哦,明白了。”她明白谁是欧阳荣,但依旧不明白姚濯为什么带个跟班。

  姚濯向欧阳荣介绍说:“欧阳,这位就是周晓诗,还记得么?”

  欧阳荣满脸堆笑,向周晓诗伸出手来:“记得,记得,周小姐,您好!”

  既然来了,周晓诗也不能赶他走,说道:“不客气,坐吧,坐吧。”

  三人坐下。

  姚濯说:“晓诗,请我吃个饭用不着来这么壕的地方,过去的事情嘛,我不会计较的。”

  周晓诗说:“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姚濯说:“抱歉什么呀?你要觉得心里有疙瘩,待会咱们好好喝几杯,就当做了个梦,行不行?”

  周晓诗点头说:“好,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豁达大度。”

  “笃笃”,又有人敲门。

  周晓诗说:“进来。”

  一个服务员进来,对周晓诗说:“周小姐,请问可以上菜了么?”

  周晓诗说:“上菜吧,对了,来两瓶香槟。”

  服务员说:“好的,请稍等。”又出去了。

  欧阳荣一直打量周晓诗,心想:“可惜,可惜,当初我怎么就与她失之交臂呢?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有钱。”

  他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姚濯的衣袖。

  姚濯转头看他,见他在使眼色,知道他有话想说。

  姚濯的周晓诗说:“晓诗,我去一下洗手间。”

  周晓诗说:“好。”

  姚濯刚起身,欧阳荣也跟着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也去一下。”

  两人出了门。

  欧阳荣对姚濯说:“阿濯,你让我跟你来吃饭,不是为了撮合我和周小姐吧?”

  姚濯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就是,就是。但我怕你紧张,所以不敢明说。”

  欧阳荣说:“我怎么会紧张呢?多谢你呀,阿濯。”

  姚濯说:“谢什么呢?你可要好好发挥哟。”

  欧阳荣点头说:“知道了。”

  两人去洗手间洗了手,又走回来,在包厢门口问一下服务员,得知已经上了菜。姚濯动了心思,问服务员都上了哪些菜。

  服务员从口袋里拿出清单给他们看。

  看完,两人才走进包厢。

  周晓诗把头靠在手上,微微斜着看他们,笑着说:“你们怎么去这么久,肚量是不是大了一点?”

  姚濯看着一桌子海鲜,摸着肚皮说:“是大了一点。哎呀,这一桌子好菜,真是可惜了。”

  周晓诗说:“可惜什么呀?别客气,咱们先喝点香槟。”

  欧阳荣一听,赶紧给他们倒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上。

  三人喝了一点酒,然后才吃菜。

  姚濯夹了一片三文鱼,蘸了酱,放嘴里嚼了嚼,说道:“我说可惜就是可惜在我这张嘴上,没吃过好东西,所以没有见识。我吃的是啥呀,我也不知道。”

  旁边,欧阳荣提点道:“你吃的是三文鱼。”

  姚濯配合他表演,说道:“这就是三文鱼呀,不错,不错。”

  周晓诗看向欧阳荣,说道:“欧阳,你很懂海鲜么?”

  欧阳荣说:“不敢,不敢,我只是略懂一二。”

  周晓诗说:“那你看得出这三文鱼是哪种鱼么?”

  欧阳荣说:“我看是金鳟。”

  周晓诗说:“不错,有眼力。”

  欧阳荣心想:“我有个屁的眼力呀,还是阿濯鬼点子多。”说道:“过奖了。呃,晓诗,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周晓诗说:“当然可以。”

  欧阳荣说:“晓诗,你家里是经商的?”

  周晓诗说:“没错。”

  欧阳荣说:“那你怎么回去心理医院上班呢?”

  对于这种问题,周晓诗也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了,眼下根本没有兴趣回答。

  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欧阳荣说:“你一定有自己的理想,先去体验生活,然后再创建自己的医院,是不是?”

  周晓诗说:“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周晓诗到医院工作是为了经济独立,更多的考虑是不想按照爸妈安排好的道路走,那样太无趣了。至于创建自己的医院,则完全不在计划的日程上。

  欧阳荣说:“其实我也有创业的心思。”

  周晓诗说:“是么,你想创什么业?”

  欧阳荣说:“我想有一家自己的AI设计公司。”

  姚濯鼓掌说:“欧阳兄好志气,我就不敢这么想。将来我要是赚了钱,就开一家饭馆,这样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能赚点小钱。由此可见,我的志向远不如你呀。”

  欧阳荣说:“哪里,哪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周晓诗对姚濯说:“你想开饭馆,我可以投点资呀。”

  姚濯说:“呃,饭馆档次对你而言太低了吧,何不投资欧阳的设计公司呢?”

  周晓诗说:“因为我完全不懂什么AI,还是你的饭店靠谱。”

  姚濯听了,用食指挠了挠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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