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乐园出来,杨肜对余思涵说:“思涵,我送你回去吧。”
余思涵说:“不用了,我还要去见过人。”
杨肜说:“见谁?”
余思涵说:“晓诗。”
杨肜当然不会自讨没趣,说道:“哦,那好,咱们再见。”
余思涵说:“再见。”
杨肜骑着摩托去了。
余思涵打电话给姚濯:“喂,姚濯,你在哪呢?”
姚濯说:“我在你身后。”
余思涵转身一看,姚濯果然站在身后,只是戴着墨镜和假胡子,一时没看出来。
余思涵说:“哎哟,你吓到我了。”
姚濯取下眼镜,说道:“我这身伪装厉害吧?”
余思涵说:“厉害!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一家桌球厅。
姚濯把帽子脱了,假胡须也取下来,面庞依旧帅气。只是头发有一段时间没剪了,显得凌乱。
两人一边打桌球,一边聊天。
余思涵把她和杨肜的事情说了一遍。
姚濯说:“没想到肜子还挺有内涵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无趣的人。再有他胆子挺大的,不仅敢于表白。表白不成,居然没有走,还跟你唠嗑。”
余思涵说:“他已经超常发挥了,有些人是不需要表现乖张,或者讲故事来逗笑别人的。”
姚濯说:“你说的是我么?我就是这么有风度,而且充满了幽默细胞。”
余思涵说:“你是有幽默细胞,而且还有自恋型人格障碍。”
姚濯说:“你是说我有病?”
余思涵说:“没错。”
姚濯说:“我没病,杨肜才有病。”
余思涵说:“不管有病没病,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他很用心,让你猜不透他。”
姚濯说:“哦,猜不透?你有没有和他谈起梦里的事情?”
余思涵说:“没有。”
姚濯说:“为什么不谈呢?”
余思涵说:“他不比周晓诗,晓诗是藏不住话的人,你总能套出她的话来。但杨肜则不同,他够忍耐,还能反过来猜你的心思。在他面前我得说反话,做出乎他意料的事,或许他能露出马脚。”
姚濯说:“要是原本跟他无关呢?”
余思涵说:“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你想想,我爸做怪梦,他在洛阳。我做怪梦的当天,你和他一起泡澡,从你口中知道了小芳。我们分手,他就约我。如果说这样嫌疑还不够大,那只能说太凑巧了。”
姚濯说:“哎呀,你说得太阴暗了。我不敢想象肜子有这么坏,他哪有这么大本事呢?我看我真的是犯地煞,压根就与肜子和晓诗无关。”
余思涵说:“人的内心有阴暗面并不奇怪,你也有。”
姚濯说:“不会吧,我这么阳光,这么帅气,怎么会有阴暗面呢?”
余思涵说:“你忘了你是怎么追我的?”
姚濯说:“我追你的时候也不阴暗呀,朗朗乾坤,我凭的是本事。”
余思涵说:“哼,你的脸皮够厚。”
姚濯说:“我脸皮厚怎么了,脸皮厚的人IQ高呀,社会上就缺我这种人。你看经常上电视的那些人,哪个脸皮不厚?”
余思涵说:“哇,那我还得夸你啰。”
姚濯说:“夸我就不必了,亲我一下比较实惠。”
余思涵眼角带着笑,用食指向他勾了勾,说道:“你过来呀。”
姚濯心痒痒,屁颠屁颠靠过去,把嘴凑给她。
余思涵说:“你闭上眼睛。”
姚濯说:“这还用闭上眼睛么,老夫老妻了?”但还是闭上眼睛。
嘴巴果然亲到了东西,只是凉凉的。
他睁开眼睛见余思涵把右手放在身后,定是藏了什么,问道:“我刚才亲了什么?”
余思涵说:“亲个球呀。”拿出右手,手里果然是个桌球。
姚濯没火急火燎,盯着她手里的球说:“哦,原来是个球呀。诶,不对,那个球上有点东西。”
余思涵也看向球说:“什么东西?”
姚濯说:“好像是苍蝇屎。”
余思涵惊讶的说:“啊?”心想:“这么脏?刚才还给他亲了一下。”
姚濯趁她不备,忙搂着她的肩,在她嘴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才放开手。
余思涵皱着眉,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道:“无耻!”
姚濯嬉皮笑脸的说:“有啊,我有牙齿,你看!”说完,咧嘴露出牙齿。
余思涵放下桌球,叹口气说:“哎哟,我有点担心了,像你这么不要脸,只怕晓诗也非你的对手呀。”
姚濯说:“那还不好?我吃定她了!”
余思涵说:“吃?天雷勾地火,然后你再把生米做成熟饭,对吧?”
姚濯一愣,说道:“怎么会呢?”
余思涵说:“是不是很阴暗?”
姚濯说:“好阴暗啦,你!”
余思涵说:“不是我阴暗,我只是借某人的话。是谁在我面前提要把生米做成熟饭,来对付我爸妈的?”
姚濯说:“呃,是一个姓姚的,死不要脸的人,我都嫌弃!嘿嘿!”他倒会自嘲。
桌前打了两局,余思涵就输了两局。
她说:“喂喂,你能不能让让我呀?”
姚濯摇头说:“不能让,这样显得阴暗。”
余思涵说:“那我请你阴暗一点。”
姚濯笑道:“好咧!”
再来一局,余思涵赢了,对姚濯说:“我先走了,你约晓诗来,继续套她的话。”
姚濯说:“我知道。”
周晓诗接到姚濯的电话,说道:“嘿,姚濯,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姚濯说:“是么?我不记得了。”
周晓诗说:“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姚濯说:“打球呀。”
周晓诗说:“打球,你还叫了谁?”
姚濯说:“没叫谁,就你一个。”
周晓诗说:“我还以为你会叫杨肜呢。”
姚濯说:“叫他做什么?碍事。”
周晓诗笑道:“好咧,在哪打球,你来接我不?”
姚濯说:“我没骑车出来,所以没法接你。地址发给你,自己过来吧。”
周晓诗说:“哎呀,真不温柔,我还以为你是个暖男。”
姚濯说:“暖男?你想多了。”
按照姚濯发过来的地址,周晓诗来到桌球厅。
她找到姚濯所在的桌子,说道:“没搞错吧?居然是桌球。”她原以为是篮球。
姚濯说:“会打么?”
周晓诗说:“不会,你得教我。”
姚濯说:“没问题。”做个示范:“看好了啊,一手拿着杆子,瞄准这白球,我们要把另一颗球打进洞里。杆子、白球、目标球三点一线,利用大学所学的理论力学、动量守恒、矢量法,来完成击球。知道了么?”
“啪”,他把球打进洞里。
周晓诗摇头说:“不明白,你得手把手的教我。”
姚濯说:“行。”
他站在周晓诗身后,说道:“弯腰,撅起屁股。”
周晓诗照做,右手抓着球杆。
姚濯则用右手握着她的右手,把着她的左手架起球杆,说道:“对,手的姿势就是这样的,接下来瞄准了。”
周晓诗却侧着脸去看姚濯的脸,忍不住的心跳。
姚濯说:“别看我,看着球。”
周晓诗嘻嘻的笑,说道:“好。”看向球。
“啪”,杆子怼在白球上,白球碰到目标球,可惜偏了,没进。
姚濯松开她的手,退后说:“知道怎么打了么?”
周晓诗说:“可是刚才没进球呀。”
姚濯说:“我是说,你知不知道怎么打了?”
周晓诗说:“哎呀,我比较笨,你再教教我吧。”
姚濯摇了摇头,没法,只好再教她。
教了好几手,周晓诗才说会了,只不过真正打起来,显得很拙劣。
姚濯试探着说起自己犯地煞的事。
周晓诗说:“犯地煞,你是说算命算出来的?”
姚濯说:“没错呀,不知心理学上,可否解释什么是犯地煞?”
周晓诗说:“我想不能。两者并无交集,心理学怎么说也是科学。算命嘛,有一定的哲理性,但无法用现代科学来解释。”
姚濯说:“那我算有心理疾病么?”
周晓诗说:“你怎么不问思涵?”
姚濯说:“问了呀,她说我有自恋型人格障碍。”
周晓诗哈哈大笑。
姚濯说:“你别笑呀。”
周晓诗止住笑,说道:“你确实有点自恋,但还不算人格障碍,因为你脸皮够厚。”
姚濯说:“你也说我脸皮厚?”
周晓诗说:“脸皮厚是好事呀,起码你敢贴身教我打桌球,没有心理障碍。”
姚濯说:“我可没贴你啊,是你屁股太翘,贴着我了。”
周晓诗笑道:“说了你脸皮厚,就是这样的表现。”
姚濯却摇头叹气,说道:“可惜我如此帅气的厚脸皮呀。”
周晓诗说:“怎么了?”
姚濯说:“不敢泡妞呀,流年不利。”
周晓诗说:“就因为犯地煞?”
姚濯说:“对呀。”
周晓诗说:“我可不相信什么地煞,你要和我在一起,保管流年有利。”
姚濯说:“你当真不怕?”
周晓诗说:“不怕。”
姚濯说:“你不怕,我怕。”
周晓诗心想:“他这种心病怎么治呢,哄哄他?”说道:“我认识一位得道高僧,或许能够解你的困。”
姚濯说:“得道高僧?地煞佛教也能解么?”
天罡地煞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民间信仰神祗,与佛教并无干系。
周晓诗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说高僧了么?我刚才说的是高人。”
姚濯说:“什么高人?”
周晓诗说:“此人是马来西亚柔佛的大巫师,擅长解除诸般邪降。”
姚濯说:“南洋邪术?”
周晓诗说:“他是华裔,所以对于当地的降头,还是咱们中国的鬼煞都能解。”
姚濯半信半疑,说道:“这么厉害?”
周晓诗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请他来给你治治。”
姚濯说:“你不是说他在马来西亚么,怎么请?”
周晓诗说:“这你不必管,我爸妈有面子,也有钱,肯定能把他请来。”
姚濯说:“劳驾你爸妈出面,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周晓诗说:“不妨。”
姚濯说:“要花不少钱吧?”
周晓诗说:“不妨。”
姚濯心想:“哇,有钱人就是豪气耶。”
虽然周晓诗的球技不咋地,但此时在姚濯眼里那也是高手的气质。
打了两局球,周晓诗对姚濯说:“阿濯,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跟爸妈商量你的事。”
姚濯说:“哦,要不我跟你回去,拜见一下伯父伯母如何?”
周晓诗心想:“此时带你回去岂不露馅?”说道:“不忙,有的是机会。”
姚濯说:“那行吧,再见。”
周晓诗说:“再见。”
等周晓诗走了,姚濯就给余思涵打电话。
姚濯说:“思涵,晓诗刚才回去了。”
余思涵说:“怎么样,套出什么话来没有?”
姚濯说:“没有,不过她愿意请什么马拉西亚的大巫师给我解除地煞。”
余思涵说:“马来西亚的大巫师?她不是在吹牛皮吧?”
姚濯说:“我也不信呀,但她父母在马拉西亚应该有些人脉。”
余思涵说:“所以她要带你去马来西亚?”
姚濯说:“不是,是把那个大巫师请来中国。”
余思涵说:“这么牛气?我更不相信了。”
姚濯说:“我也不信,所以想跟她一起回去,见见她父母。”
余思涵说:“是你想见她父母,还是她请你去她家?”
姚濯感觉这题有点送命,说道:“呃,是我想见她父母,问问那什么大巫师。”
余思涵说:“那你怎么不去呢?”
姚濯说:“我提出要去见晓诗的父母,但晓诗说不急,有的是机会。”
余思涵说:“非常可疑,晓诗那种猴急的人,怎么会推辞呢?”
姚濯说:“那现在怎么办?”
余思涵说:“当然是等她的消息了,我猜她很快会约你的。”
姚濯说:“这你也能猜得到?”
余思涵说:“不奇怪呀,我俩几乎每天见面,无话不说,她的心思我能猜到七八分。”
姚濯说:“哇,心理医生好可怕。”
余思涵说:“对了,她刚才和你打桌球的时候,有没有玩暧昧呀?”
姚濯说:“没有,绝对没有。”
余思涵说:“难道她就没出什么招数?”
姚濯说:“我觉得你过虑了,晓诗的性格大大咧咧,为人热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风骚?”
余思涵说:“你是在替她说话么?”
姚濯心想:“思涵怎么变得疑心这么重?好难解释呀。”
他说:“你你,可不能无理取闹啊。晓诗也不是没有缺点的,比如说桌球就打得很烂。”
余思涵说:“她桌球打得很烂么?我看是你技术高。”
姚濯说:“她都不会打桌球呀,还得我来教。”
余思涵说:“哼,你上当了。她和我打桌球的时候,技术比我好。”
姚濯张大嘴巴:“啊?”
余思涵说:“知道她的厉害了吧?”
姚濯说:“好厉害!”心想:“屁股也翘得好厉害!”
到了傍晚,姚濯一个人出去吃饭。穿着宽松的棉衣,脚下一双毛拖鞋。
刚到蒸菜馆门口,就接到周晓诗的电话。
他说:“喂,晓诗。”
周晓诗说:“阿濯,吃了饭没有?”
姚濯说:“还没呢,正准备吃。”
周晓诗说:“来我家吃吧,顺便见见我爸妈。”
姚濯心想:“思涵猜得不错。”低头看了一下毛拖鞋,说道:“怎么能顺便见呢?要见也得专程去见,这样才有礼貌嘛。”
周晓诗说:“哎呀,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只管来就是了。”
姚濯说:“真的没讲究?”
周晓诗说:“是的,是的。”
姚濯心想:“反正我又不是去见岳父母,不讲究也好,省得他们多想。”说道:“那行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调头回去,没换衣服,骑着摩托就往周晓诗家去。
来到白沙小区的门口,周晓诗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姚濯下了车,取下头盔,对晓诗笑道:“嗨,晓诗。”
周晓诗打量他,头发长了,也不好好梳一梳。在头盔里一闷,乱七八糟的,丑爆了。而脚上还穿着个拖鞋,她心想:“好懒散的做派!”说道:“你就穿成这样啊?”
姚濯说:“对呀,你说了你家里人没讲究的。”
周晓诗说:“不是,我家里人还是有讲究的,对自己讲究,对客人嘛,自然要宽容一点。但你好歹换双鞋吧?”
姚濯说:“不好意思,那我回去换双鞋再来?”
周晓诗说:“那怎么还来得及呀?饭菜都输了。这样吧,你跟我来。”
姚濯跟着她走,来到附近的一家门脸比较潮美发店。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美发师看见周晓诗来了,脸都笑开了花,说道:“哎哟,我的小美人儿,你怎么这会来了?我还得去吃饭呢。”
又打量周晓诗身后的姚濯,一脸嫌弃。
周晓诗对美发师说:“Tony,有事要你帮忙了。”
Tony把右手放自己胸口,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包在我身上。你是要做羊毛卷发,还是波波头?”
周晓诗说:“不是我,而是他。”指着姚濯。
姚濯咧着嘴笑,朝Tony点点头说:“你好。”
Tony歪着脖子看姚濯,说道:“他呀?叫什么名字呀,小哥哥?”
姚濯不禁起鸡皮疙瘩,说道:“我叫姚濯,你叫我阿濯就行了。”
Tony说:“那好吧,阿濯,你想做什么发型?”
姚濯说:“不需要什么发型,就把我的头发用推剪推短。”
Tony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怎么行?不要发型,来我这里做什么?”
姚濯心想:“推短头发赚不了几个钱,他肯定是不愿意做的。”
余思涵心想:“Tony为人讲究,决计是不肯做那种低级发型的。”说道:“好了,Tony,我觉得就不要耽误时间。你觉得他做什么发型好,就做什么发型。”
Tony说:“我觉得他这一身,配上朋克发型比较合适。”
姚濯说:“什么克?”他从来都是头发长了就直接推个短发,干脆利落,自然也就不会去了解什么发型。
Tony说:“是朋克。”
姚濯用食指挠了挠头,不知道朋克发型是什么发型。
余思涵对Tony说:“他平时不穿成这样,就是个在办公室上班的工薪族,今天是邋遢了些。”
Tony说:“办公族哦,那行吧,我给他做一款飞机头,立体帅气。”
姚濯还在想什么是飞机头,周晓诗已经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
Tony给他盖上理发布,开始忙碌起来。理发的速度很快,可见非常熟练了,不久发型就出来了。
周晓诗站在姚濯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他,笑着说:“果然帅气。”
Tony将理发布解开,对周晓诗说:“好了,头发还得洗一洗。”
周晓诗说:“Tony,时间来不及了,我看他回去洗好了。”
Tony昂着下巴说:“哼,那行吧,我也省事。”
周晓诗说:“Tony,还有个事要你帮忙。”
Tony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