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怪人小孩(下)
来了来了。老妪将一碗碗面条端到他们面前时,一股热气突然温暖了每个人的心间。
给你的,加了两个鸡蛋。最后一碗端到小孩面前,只见那黝黑的皮肤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就一句,我不等你们啦,先吃啦。
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孩子已握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几个人也不多说什么,面香扑鼻,也纷纷动起了筷子。
老妪看着这孩子,似乎是格外喜爱,眼看着碗就要见底,便起身拿了一大碗面条,放到他面前,不够的自己添。
热气腾腾,伴着窗外的蝉鸣,在这样的夏夜,别有一种温馨之感。而这种感觉,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吃完饭,老妪也在一旁坐了下来,给每个人倒上了茶。看着大家的眼神,她会心一笑,你们是不是也被这孩子带到不同人家里去了。
三人点点头,看着老妪。
老妪缓缓道,这孩子啊,打小就在镇里长大,但自有一年开始,除了那些过去生活着的记忆,其他的就只能记下零星一些。他没有父母,靠着镇子里的万家灯火给的饭一点点长大。好在大家也挺喜欢他,有些没有孩子的妇人,也会给他做些衣物鞋子,久而久之,我们也习惯了这样一个存在。
老妪喝了口茶水,微笑道,我们这个镇子啊,说大不大,也没什么人往来定居,这么多年来留下来的,也就是我们这些人了,我们所求不多,他认识我们每一个人,记得我们每一个人就好。
三人这才恍然,心下也不好再追问小孩的事情了,毕竟这孩子也带他们见到了想见到的人和事,此番探寻也是无憾了。
那天我们离开桃林小屋时,婉儿跟我说,传承之地就要开启了。她看向老妪,那种熟悉之感,她怎么也不会认错。
老妪看向她,眼睛里有了丝惋惜,这个星球,已经没有传承之地了,灵力稀薄,我们只能借由另一边的力量,让这座山中的灵物赖以生存。
是的,你们来的是终南山,但也不是终南山。你们看到的草木,其实是那个世界投射下来的影子,它们依旧尚有实体,只是那一边的灵力还在不断输入,源源不断的灵力撑起了脊梁、如龙般盘踞在秦岭,正因如此,这里才被称之为龙脉。
每500年,几乎便会迎来一个朝代的更替,而开启传承之地时,我们会与在另一边化道的先祖沟通,希望他们给予我们新的方向和通达之路。
同样,你是榣若,但你也不是榣若。我是虞渊,但我也不是虞渊。我们都在那个世界有另一个形体,只是我们以肉体承载了崭新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有着不一样的经历。
我?不是我?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凡人有一句话,便是本我和真我的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也有一种说法。什么是本我?便是我此身此处的我。什么是真我?那便是在这宇宙洪荒里,那幻化万物之中、唯一的我。
三人的脑子同时一片混沌,但是他们想起了烛台的那一夜,好似他们真的不像在这个世间。而第二次再到那个地方,也不再是他们曾经过的那片地方。
但世间万物,如果有一件事是永存的,那便是传承。没有传承,就没有任何一个“我们”。老妪笑着看着榣若,我一见到你便觉得熟悉,我知道你见过另一个我。
又转而望向窗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有时候我也会见到她。
但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先祖也不知道,500年前的大阵因为战乱没有打开,所以近千年来,我们的族人几乎都是带着疑问生存下来的。
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吧。榣若突然站起来,笃定地说。
老妪从思绪中抽离,看向榣若,点点头,但你身上缺少了传承之力,恐怕没办法通达传承之路。你需尽快在传承之地开启前,真正继承衣之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