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颜玉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可不是，自决定今夜跟柳书恒一起来红芳楼以后，颜玉激动的晚食也没吃呢。
柳书恒思索了一下，现在刚过戌时，推算着东夷那边若是动手，怎么也得到亥时以后，想了想便起身准备带颜玉去后院找点吃的。
“可是要我跟着去？”叶安问。
“不必了，叶安姐姐，你跟暗风暗云便在这里听着动静吧，东夷那边若是下杀手怎么也得到亥时以后了，再说你现在打扮去后厨不免惹人怀疑。”柳书恒开口。
“而且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颜玉身子已经走到门外，脖子还倔强的伸了老长把脑袋伸向里面调笑：“嘻嘻，若是让外面哪个登徒子绊住了，你这架不得提前打了！”说完便迅速一把拉了柳书恒出去，把叶安的骂声挡在了屋内。
柳书恒看着颜玉脸上未落的笑意，无耐的弹了一下颜玉的脑门儿，这女子，明年就要及笄了，还是如此贫嘴，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二哥说的青皮嫩瓜……
“喂，干嘛！干嘛弹我。”颜玉不满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脚下的步子可是一点没慢下去半分。“慢死了，你倒是快点呀柳书恒，没听到我肚子都已经咕咕咕咕叫个不停了嘛~”
柳书恒被颜玉拉着一路轻车熟路地奔向青楼后厨……搁别家女子身上必然不对劲的很，但是这事放到颜玉身上就、就很正常了，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因为——颜玉十岁那年就带着九岁的柳书恒大摇大摆的跟着林二哥来过了。
林二哥即林展意，林舒亲亲的二哥，也是颜玉姑母颜凤贞和林清山那不争气的二小子，完全靠实力继承了柳书文“上京风流公子”的名号，成为了新晋上京风流公子——林二郎。
说起来不知是否老天偏心，怎得偏是老二生的一副勾女人的桃花相，自古以来貌若潘安的男子大多风流，譬如当年柳二郎，又譬如当今林二公子林展意，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迷得上京女子抛手帕的抛手帕，赠香囊的的赠香囊。林二公子有一点跟柳二郎不同，那便是柳二郎自打跟明环公主成亲以后便迷途知返，专心仕途，无暇顾他；而林二公子却是个生性风流郎，十五娶了妻、十六纳了妾，十七至今仍在花场中流连忘返。
三年前，那是林展意行双十弱冠礼的日子，如此重要的日子颜玉自然也在，还拉上了柳书恒去吃席。
“林二哥长得美极了！真的！多美呢……就、就跟文哥哥差不多，但眼睛没有文哥哥那样好看~”
“诶呀，柳书恒，去吧去吧，姑母家嬷嬷做的绿豆糕是极好吃的！”
“啊……你不去啊……林二哥早就答应过我去红芳楼看看他的心尖肉肉‘梅娘’的，听说是个极为曼妙的女子，不知今天意哥哥会不会带我去……”颜玉被柳书恒拒绝了三次以后便失望地喃喃自语。
红芳楼……
为了拌嘴，自家二哥年轻时的风流事迹柳书恒可是扒了个一清二楚，红芳楼是青楼的事情柳书恒老早就知道了，看来这林家二哥跟自家那风流公子哥真是……“一丘之貉”！怎么能带颜玉去那劳什子烟花之地！“我去。”柳书恒一脸不高兴的闷闷道。
颜玉在上车往姑母家去的时候还在想，到底是哪个理由打动了刚才还拒绝了自己三次的柳小少爷的……想来想去，颜玉恍然大悟：噢!柳书恒定是跟自己一样好奇意哥哥那心尖肉肉到底长啥样！
让林二哥每次提起来都一副恋恋不忘的样子，那样子……那样子就像自己思念乐香居脆皮鸭的样子，有哪里有点不太一样……颜玉搞不明白，但颜玉知道心头肉肉“梅娘”之于意哥哥就像绿豆糕、麻酱饼、脆皮鸭、水晶虾饺之于自己，尽管颜玉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意哥哥当年对嫂嫂苏氏也是这般神情，后来遇到了让他露出这般神情的另一女子，也就是后来纳了妾的陈氏……
林宅。
林展意跟着父亲林清山和大哥林展心进了太庙，完成了祭告天地、祭告林家先祖等一系列杂礼以后，便正式开始加冠之礼：
第一冠，颜老将军为其带上了金丝缁布帽，代表此男子从此有了参政资格；第二冠，林家叔父为其戴上了白鹿皮弁（bian四声），代表此男子从此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第三冠，由宰相叶荃为其带上了黑红勾勒的爵冠，代表此男子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加冠完成以后，林展意便进入内室依次拜见了颜凤贞以及其他姑姊，并由颜老将军赐字“乐之”。
林展意的大哥林展心行冠礼时也是由其舅父颜老将军加冠并赐字“安之”，甚至颜老将军连林舒及笄时的的字都想好了，“素之”。
颜老将军一生戎马，太知道天下太平昌盛对于苍生中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妹子颜凤贞的三个孩子颜老将军也是打心眼儿里看成了自己的孩子。颜老将军在外打了多久的仗，颜凤贞的心就跟着担惊受怕了多久，嫁入林家以后，颜凤贞跟自家兄长一样，对孩子的期许上不求大富大贵、声名显赫，只求“平安喜乐，舒心展意”，当年颜凤贞给三子取名便是含了这层意思，故而有了林展心、林展意、林舒的名字。
颜老将军也是希望妹子的三个孩子“安之若素，及时行乐”，便分别准备了“安之”、“乐之”及“素之”的小字。
因了颜凤贞对自家三子的期望以“平安喜乐”为主，林清山也是个豁达明朗的人，从小便只告诫他们：要明事理、尊礼法但不必拘于规矩。由此便也促成了林家三子个个率真豁朗却不失礼数的性子。
其中就包括风流倜傥，无拘无束，今日冠礼之日还要去寻那心尖肉肉的——林展意。
一系列的礼法结束了以后，坐在宾客席上大快朵颐的颜玉就看见换回一身玄色常服的林展意终于放松下来的神色，姑母和姑父都不在规矩上面苛责他们，想来平日自在惯了的林二哥在一众宾客面前敛容凝色行弱冠之礼也是难为的紧了……
“意哥哥~！意哥哥~！”颜玉眼睁睁看着林展意往宾客席侧经过，不时还向长辈俯身行李低语告罪，明显他并不会落座是有何时要出去了。“意哥哥！”待林展意走进了颜玉才看见林家二哥不仅神色放松了下来，面容分明还带有自己马上就能吃到信念已久绿豆糕一样的神色。
颜玉多聪明，小脑瓜一转就知道了林家二哥刚刚不知跟他们扯了什么幌子，现在要去找他的心尖肉肉去了，颜玉把自己咬了一半的鸡腿都放进了食盘里，擦擦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林展意激动的嘿嘿傻笑。
柳书恒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颜玉食盘里放下的啃得惨不忍睹地半个鸡腿。
“来了，来了！意哥哥定然是要带我们去看那心头肉肉了！”颜玉哑了嗓子把头偏向柳书恒咬着耳朵。
柳书恒皱了皱眉，抬眼看着走得越来愈近的那人：一双桃花眼向上微挑，左眼下面还有颗泪痣，显得更加妖冶，不知心里欢喜着什么欢喜的紧，手里的玉柄白扇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又合上。
哼！果然跟家里那位是“一丘之貉”。
颜玉杏眼都眨巴酸了，终于看见林二哥走到了自己面前，看见面前忽然放大的一张带笑桃花脸对自己张口便是刚刚应付家里那几个迂腐老师傅的幌子：“玉儿啊，今儿个是意哥哥的行冠礼，府上可是请了乐香居的厨子，有什么想吃的便吩咐婢子去后厨取，意哥哥还有几个同窗在他们府上设宴为我祝贺，意哥哥今儿就不陪你了，乖~”
唔~颜玉还奇怪怎么刚才的盐焗大鸡腿跟乐香居的味道一样一样的呢，原是姑母请了乐香居的厨子来设宴。
既是乐香居的师傅，那，那……脆皮鸭……
要不要放过林展意遣了哪位姐姐去催催后厨的脆皮鸭呢……颜玉摸着自己吃得半饱的肚皮，电光火石之间便做了决定：舍鸭取肉！
乐香居的鸭子什么时候都能吃，林展意念念不忘的这个心尖肉肉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平日林展意一直夸梅娘美~梅娘妙~的，倒是真真儿勾起了颜玉的好奇心，好不容易今天逮着机会，不能不去！
毫不心疼地拍开在自己头上揉来揉去的手，拽住林展意的袍尾，鼓了脸：“少拿你哄你那几个老夫子的胡话来对付我，你必定是要去见你那心尖肉肉的！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展意一把捂住了嘴“小姑奶奶，你可小点声，我刚跟那几个夫子扯了谎，你再让他们听见……”一边压着声音一边蹲在了颜玉旁边，正好挤在了柳书恒和颜玉中间。
讨好的向颜玉挤了一脸笑：“好玉儿，你既是知道便悄悄放在心里，可万万莫要桶去了那几个老夫子耳朵里，不然我今天清净的日子可算是到头了，好玉儿啊~好妹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意哥哥给你添几件儿当前上京女子最流行的发钗可好？还是岑家做的香喷喷的蟹黄面？或是贡院厨娘的拿手三鲜汤？”嘴上甜蜜蜜，手上可是一点没松了力气。
柳书恒看着颜玉气鼓鼓的眼神中明显带了对蟹黄面、三鲜汤的向往，不免觉得好笑，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担心她喘不过气来，便开口道：“林家二哥便先放开她好了，她已是有了分寸，不会再宣扬此事了。”说完便一动不动地盯着放在颜玉脸上的那张大手。
耳边传来瓮声瓮气的男童声音，林展意这才挑了眉往右边看去，瞧了会儿便又咧开嘴笑道：“玉儿身旁跟着的，必然是柳家小五了！我跟你三哥幼时可是一同在国子监念的书，你三哥被舅父送去军营之前我俩可是莫逆之交，你小时候还被我抱过呢！”这边话还没唠完，手下面的人就已经“呜呜”的发出抗议声了。
林展意只能再回头，问：“你可是不嚷了？”颜玉边眨巴眼边点头。
林展意这才放了手，开了扇老神在在地扇着：“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带我们一起！”
颜玉着实做了好大一番思想斗争才狠了心把种种脆皮鸭、蟹黄面、三鲜汤的诱惑压下去的，今天一定要见到梅娘！
不是带“你”，还是“你们”……
要带你们一起……
去……青楼？
林展意想了想若是自己带了十岁的颜玉和九岁的柳书恒去逛青楼的事情捅了出去……今天自己弱冠之日怕是会先被自家爹娘暴揍一顿，然后再被柳家老爹打一顿，最后再被舅父拖去军营吃吃苦头，没准儿等那军营里磨练的臭小子柳书臻回来以后再给自己一个过肩摔……这么想着后脊背忽然有点发凉，吃不消！吃不消！着实吃不消！
林展意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
颜玉压着声音，想了想看过的话本子，做出自以为阴恻恻地神色威胁道：“意哥哥，你可是有言在先答应过我的，你有言在先不能誓言！况且，若是你今天不带我们，我就将你扯谎的事统统告诉你那几个迂腐的老夫子！”
林展意看了看左边一脸坚定的颜玉，又看了看右边一言不发唯颜玉之命是从的小人，捏了捏眉头，想着还在对自己翘首以盼的妙人儿，叹了口气。
“罢了，不过玉儿你得保证今儿的事不能捅出去，舒儿也不准说！你可做得到？”林展意睨着颜玉。
“自然自然，意哥哥你要信我颜玉的嘴巴可是最紧实的！今儿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柳书恒知！”颜玉眼里又充满了希望。
柳书恒嘴角抽了抽，颜玉的嘴，骗人的鬼。
林展意嘴角也抽了抽，颜玉胡沁的功力不比自己差半分，嘴上没把门的功力就更上一层了，这点上京人尽皆知，坊间盛传，就差编首儿歌来传扬到整个大成的各个角落了。忽略她的话，忽略她的话……林展意默默给自己做了几遍心理建设。
于是，林展意便带着一个十岁女童和一个九岁男童，顶着同逛青楼的其他公子哥儿们惊诧的眼神；在一众失望哀怨妓子的责怪中；在一众红芳楼伺候的小厮小婢们碎碎念念的讨论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径直进了梅娘的房间。
目瞪口呆的其他公子哥儿：同是来青楼找乐子的，怎得这位仁兄就如此，如此……光明正大，竟把自家一对儿女带了来，想想自己还是背着家里那河东狮偷偷来的，哎!这位兄台你贵姓啊，在哪家书院读的何等圣贤书才能练就的如此豁达心胸……？
眼神哀怨的妓子们：哼，今天林二郎又是去找那梅娘去了，林二郎竟是连看我一眼都未曾……林郎、林郎竟是何时已经有了如此大的一双孩儿……林郎啊~我的林郎，多盼望你的目光在奴家身上流转一瞬，一瞬也好呀~奴家的林郎……
小厮小婢们：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你们看见了吗，那风流林二郎竟然带了一双模样娇好的小童，怕不是他的孩儿吧？我瞧着那女童跟二郎有几分相似，那男童嘛……我瞧着不太像！诶？没听说他正妻苏氏有所出呀，从咱们楼走了的陈晴儿也没听说给他育了子嗣呀，诶，这林二郎如此风流，怕是还养了外室也未可知……对对对！定是外室所出！我看这林二郎比起当年的柳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当年柳二郎来逛时可没见这么大剌剌的把私生子都带来了……
柳书恒从踏进红芳楼之前小脸便绷得紧紧的，听到自家二哥又出现在小厮小婢们的低声讨论中时，小脸又不免黑了黑。
颜玉可是不一样了，“上京小霸王”颜玉哪儿都去过，唯独这青楼是第一回逛，真真儿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所以颜玉可不像扳着小脸一言不发的柳书恒，一踏进红芳楼颜玉便稀奇的左看看右悄悄，这楼一层看起来跟乐香居的陈设也没什么不同嘛，全陈设了桌椅，好多人在喝酒吃饭……不过就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多了那么一些……这“酒坊”里的脂粉气浓了些……二层阁楼、旋转楼梯上面五颜六色的大花挂了那么一些……
颜玉好奇地瞅着这个看起来哪里都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酒坊”，目光就被其中一桌吸引了过去：一个身着淡黄色束腰纱衣、形如春柳枝的女子就那么轻柔的半倚在一个公子哥身上，娇羞的笑了一阵，便俯身去给那公子哥儿斟酒，弯腰起身的过程身子竟是一点没离开公子哥儿半分。颜玉看着那黄衣女子不堪一握的腰身，觉得如此柔软的身子，即便是压在那公子哥儿身上想来也是不沉的，想着便不由地捏了捏自己吃出来的嘟嘟脸，心里第一次有了是不是要少吃一点的想法。
再往那桌看去，那黄衣女子竟已坐在了那男子的怀里！之间那男子低了头……忽然眼前一黑，颜玉的脑袋瓜就被柳书恒掰了过去“咳，要上楼了，看你脚下，别东张西望的。”
后来颜玉一直在想，那公子低了头然后呢？干嘛了？颜玉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颜玉知道那公子哥儿指定不会俯身在那清瘦女子耳边轻轻说一句：“你太重压得我腿麻了。”
梅娘看到林展意身旁一男一女两个俊秀小童时也愣怔了半晌。
那男童板着小脸只紧紧跟在那女童身旁，那女童倒是好奇地先是把房间打量一个遍，又定定地盯着自己看。
“你好美呀~”
被林郎带来的女童盯了半响，又忽然从小女童口中冒出这么一句夸赞，梅娘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笑盈盈地牵了颜玉的手坐到了小桌前，给颜玉拿了个盐津话梅塞在手里，也打算拿个话梅塞给旁边跟来的柳书恒，只见柳书恒抿嘴摇摇头，便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抬眼问：“二郎，你这是从哪儿领来的两个玉儿般的小娃娃，俊秀极了。”
林展意无奈的开了扇：“舅父家的妹子以及故友的胞弟，今儿个冠礼结束便扯了个谎哄了那几个夫子不料没瞒过我这鬼精灵的妹子。也是之前常常在她面前提起你，一直嚷嚷着说要来看看梅娘是否真如我所说的是那般美人。”闷哼一笑，转向吧唧吧唧鼓了半个腮帮子嚼梅子的颜玉，问：“如何，梅娘是如我所说的那般美人否？”
梅娘嗔怪地瞪了眼林展意，也转向颜玉。
颜玉使劲儿吸了口酸出的口水，鼓涌着腮帮子从嘴里溢出含含糊糊的赞美：“美人，确实是个美人，意哥哥看美人的眼光一向是顶好的！”
颜玉这句真的是真心话，颜玉从小便知道林展意看美人的眼光确是独到，其妻苏氏、后来纳了妾室的陈晴儿，都是颜玉见过顶顶美丽的女子。
梅娘笑得花枝乱颤，又顺手塞给颜玉一颗梅子。
笑了一阵，梅娘便又抬起头来嗔怪林展意：“也就是二郎你做得出来，竟领了两小童来这烟花之地，小孩子家家的来这种地方终是不好……”想起了什么便又抬起丝帕捂嘴笑他：“明天以后你林二郎带小童来红芳楼的消息，怕是又要作为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坊间传上一阵子了……”
林展意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办法，拗不过这丫头。”
“梅娘~你别怪意哥哥，是我硬求了意哥哥来的，想看看他的心尖肉肉到底是何模样。”论讨好人，颜玉从来没输过。
柳书恒就知道她嘴巴里第二个梅子也快吃完了，果不其然，颜玉在梅娘一阵娇笑后便又得到了一一颗梅子。
林展意也懒得听这丫头片子侃天了，只想赶紧哄走这两个小的。“咳，那个，玉儿啊，我还有事跟梅娘谈，你跟柳家小子去后院玩会儿可好？过会儿我便去接了你们回府。”
“红芳楼后院的厨房做的板栗酥是极好吃的，外焦里润，棉而不干，甜而不腻，你可要去后院玩会儿？”
林展意满意的看着这贪嘴丫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着柳书恒朝自己走来。梅娘嗔怪地瞪了林展意一眼，但还是亲自领了两个小童到后院，并吩咐了厨房和后厨地小婢小厮们好生伺候，叮嘱了两句就回去了。
颜玉咬了一口板栗酥，嗯~意哥哥诚不欺我！真真儿称得上是极好吃的上佳糕点：带着芝麻的蛋皮煎的焦焦的，里面是湿润有度、甜中带咸的板栗馅儿，颜玉满足的眯起了眼，还不忘塞给柳书恒一个：“你尝尝，这个板栗酥确实是极好吃的。”
小柳书恒伸手接了过来，咬了口，嗯~还不错，但感觉颜玉嘴里的更好吃一些……
旁边捧着一盘板栗酥的小婢子早就眼睛炯炯的盯了眼前两个小童半晌了：啧啧，这小女童确是越看越跟林二郎相像……
这小男童嘛……
柳书恒早就感觉到面前眼光灼灼的目光了，绷着脸瞥了她一眼，便又往颜玉身后蹭了蹭。
被眼前男童冷冷地瞥了一眼，小婢子也尴尬的不再一直盯着他看了，这个不像，长得精致眉眼却跟林二郎不像……
小婢巴巴的，终于等到颜玉吃完第一个板栗酥，堆了一脸的笑意，正准备开口问，就见面前小女童又伸出了白嫩的小肉手从自己端着的盘子里拿起第二个板栗酥咬了一口。
颜玉看见面前小婢子一脸八卦的神情悬挂在脸上，欲与还休的样子，又看了看远处站在柳树下的几个望向这边、不时还低头咬咬耳朵的其他小婢和小厮们，心下便知道了他们的心思，今天颜玉吃得还算满意，心情尚好，便主动开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婢惊喜的眼神仿佛闪了闪，立马又跑去厨房端来一盘桂花酥：“那个……那个……两位小贵人跟林二郎是何关系呀？”
颜玉把手里剩下的半口板栗酥塞进嘴里，又捏了一个桂花酥，尝了口，嗯~香酥四溢，满嘴淡淡的桂花味儿~心情大好，便老老实实地回了小婢子的话：“噢~这个啊~那是我表哥。”
那边柳树下的小厮和小婢子们有的失望地长叹一口气，有的惊喜地叽叽喳喳，我就说吧，林二郎自然是不可能有外生子的。
林展意若是知道多亏了颜玉，自己在外面有两个私生子的传闻才没传扬出去，一定会把今天颜玉没吃上的蟹黄面、三鲜汤统统给她送去。
“咳，那个，两个小贵人今日好雅兴，怎么跟着林二公子来这花柳之地了？”小婢子显然属于惊喜那一类的，知道眼前两个小童并非林展意的外生子后便继续激动地八卦。
“噢~也没什么，听说二哥说这里有个梅娘是个美人儿，今儿我们过来瞧瞧。”颜玉边咬着桂花酥边颇不在意地回答，又往柳书恒手里塞了一个桂花酥。
啊~
颜玉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略带艳羡、略带嫉妒、略带恍然、略带失望的各种声音，果然林二郎是钟情于梅娘的，如今都带了妹妹来认人了，林二郎莫非真对那梅娘存了那等意思？这梅娘子真是好福气，真要像当年的陈晴儿一样，看来不久也就摇身一变跻身贵胄人家府内了呢……
那边杂七杂八的一直在说着什么，颜玉不记得了，只记得不久林二公子便笑意盈盈的来接了自己和柳书恒回府了，人美心善的梅娘还给颜玉带上了整整两食盒的桂花酥和板栗酥，颜玉高兴的一路上都没合嘴，把梅娘从天仙比到地娲，第一次的青楼之旅便也告终了。
颜玉记得林展意当年确实是爱梅娘爱得紧的，但是梅娘并没有像那些小婢子所说的嫁入林家成为林二哥的又一房美妾。
实际上后来梅娘也不在红芳楼了，颜玉问过林展意，林展意听到梅娘的名字，只是无所谓的笑一笑，而颜玉明明每次都能看到意哥哥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后来意哥哥仍然是流连于各个烟花场所的“风流公子林二郎”，梅娘的名字便再也没人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