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外物,灵台空明……”
“师父?何谓灵台?”跟着默念一句,江寒潮疑惑问道,见那怪人眼神森然不由得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都不知道这个灵台指何物?什么心无外物,灵台空明,该从何练起!
李月道,“世间修练功法者均从静心凝神练起!凡所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能见诸相非相,当知虚非真虚。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是幻也,造物之所始,阴阳之所变者,谓之生,谓之死,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了悟有无,参透虚实,自然遨游天地宇者,无所阻碍。你既所见,又非所见;既所念,又非所念,万物皆存,万物皆虚,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心境澄明,万念归一!懂了吗?”
“……懂,懂了!”江寒潮瞄着在怪人手中的秤杆,适才被打中的地方仍是火辣辣的痛,哪敢再说不懂。
“静心凝神是为聚气:吸纳天地灵气蓄养人之元气,游四肢百骸,通奇经八脉,归于紫府!世间修行均需循序渐进,戒骄戒躁,需知欲速则不达。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李月道,“眼下你先从静心凝神练起,待你所得时,这游离之梦便被你意念所感,介时我会同你一起召唤天璇剑!”
“噢!”江寒潮闭上双眼,但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纷拥而至又断断续续,闹哄哄地根本静不下来,枯坐着有些无聊,屋里也没有任何响动,他悄悄睁开右眼,想看看怪人在做什么,才睁开一条眼缝,便被只离眼珠子一寸距离的秤杆尖吓得一个后仰。
“你的眼珠子若再敢动一下,我便打你一次!但事不过三,你若还是如此,索性你就当个瞎子吧!”李月冷冷道,“再来!”
江寒潮见她杀气凌人,慌忙坐好摆正姿势紧闭双眼,但嘴上仍不服气,“这世上哪有人会一学就会的!”
“一学就会,一念即成,这样的人,世上是有的!当今世上也唯有那一人!”李月默然一下,道。
“呐,师傅你都说世上唯有一人了,可见这样的人得多稀罕难得啊!”江寒潮道,“我若有这样的天纵奇才,也不至于被师傅您捉住啊!”
“凭你也敢与他相提并论!”李月嗤笑道,“静心凝神是修炼的入门基础之法,就如同穿衣吃饭那般简单,你蠢笨就是蠢笨!”
“那师傅您就说错了,我娘说人刚来到这世间的时候,都是只会哭喊、赤身裸体的小婴儿,什么都不会呢!”江寒潮有点得意,“我娘还夸我聪明来着,半年就会翻身,一岁时说话就可顺畅了……”
“若把你舌头割掉,我要看看你说话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废话连篇!”李月喝道,“再来!”
“噢!”江寒潮心里嘀咕,“这么凶,这个是什么游离之梦,还说什么可以一念千里,明明是一念就挨打才对!”还正想得起劲,腿上便挨了一记秤杆,疼得他忍不住呲牙咧嘴的。
“重来!”
‘啪’地又一声脆响。
“再来”
……
江寒潮只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他心头火起,一下窜离床边,还没有跑至门边就被秤杆打中腿弯,‘扑通’一声趴到地上,他连声喊道,“打吧,打吧,你干脆打死我吧!我不练了,你打死我都不练了!”
他撒泼打滚式在地上嚷了好一会儿,以为又会被暴揍一顿的,但那秤杆却没有落下来,他收住哽咽声,抬眼看向怪人,“你怎么不打我了!”
“你既然学不会,我强逼你也是无用!”怪人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我一直没有答你,为何我们会在你的梦中!这游离之梦既非以你之力,那是何物所幻化呢?”
江寒潮怔怔地看怪人的眼睛,只觉得怪人眼神深邃似海,他脑子里一阵晕眩,然后闪过他在河边初遇怪人的画面,他赶着马车到了道观,他前往后院打水的时候被四周安静得可怕吓住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能让他浑身一颤。再然后他在怪人身旁迷迷糊糊睡着了,在睡梦中被时不时传来的‘咚咚’声响吵醒了,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看到一只巨大在似龙非鲛的怪物盘伏在怪人布下的结界上,那怪物垂下头泛着红光的独目在夜色中幽深诡异,啊,他想起来了,这个怪物叫蜃龙。
‘怦!……咔咔!’仿似一巨大重物落到屋顶之上,整个房屋在一下剧烈颤动之后发生似要散架的细碎声响。
江寒潮被吓了一大跳,正想张望,不想却看到怪人身后的墙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扇窗户,一条全身布满红鳞比水桶还粗的身形从窗口滑过,他牙齿打颤,“师,师……师父!”
怪人并未回头,“相传蜃龙吸食山川之气,能成物化景,我也未想到它还能入梦!你心智脆弱,入睡时做起了复写之梦。这蜃龙本是世间灵物,你心有间隙,它便会寻梦而来!你不念及它,它便无法靠近于你!当然,你一念及它,它便瞬息而至!”
“它现在己经来了,就在窗外!师父我们该怎么办?”江寒潮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怪人老是不让自己东想西想的,“它会不会……吃了我们啊!师父,你这么厉害,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被你困入这游离之梦,只有神识,我杀你倒是不难!但蜃龙却是灵物,这梦更是它所建造,只有召唤天璇剑,以物克物才有胜算!”
“以物克物!师父,不是我不想召唤天璇剑,而是我真的做不到啊!”江寒潮急道,“师父,我就像之前那样不去想这个怪物,那个怪物是不是就会离我们远远的!”
“一念起,百念生!它己然来了,你还能将它视若无物吗?”李月道,“你越是害怕于它,恐惧就会不断加深你的意念,你抛却不掉,它便如同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江寒潮冷汗直下,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些,脚步略微打晃地迈回床上,盘膝而坐,双手手心朝上置于膝头。
“师父!我再来!”
“心境澄明,万念归一!心无外物,灵台空明!”李月道,此时见他犹显稚嫩的脸庞终于显露出一些坚毅的神情来,想他不过是乡间一名无知少年,毫无根基全无灵性,强行让他入定凝聚念力确实是难为他了。
江寒潮突然睁开眼睛来,“师傅,你真的是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这是你的梦!”李月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