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青与夜阑的酒局到了天黑才散,服侍的小仙侍数了数地上的酒坛子,除却不小心摔碎的,一共三十六只,不得不赞叹殿下与夜阑仙君海量,海量啊!只是若不是最后太子妃前来将太子殿下带回去,又给夜阑仙君安排了住所,实在不知他们会喝到何时。
雪兮看着璟青脸色微霞,眼神有些迷离的模样,又想起她在桂芳阁听见璟青问夜阑:“仙君究竟是为何来青丘?”
夜阑一双眼眸低垂,略带娇羞地答:“我是为何而来,殿下会不知道吗?殿下身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我若不来青丘……便实在寝食难安呐……”
雪兮在帘子后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想着他们感情竟然如此深厚,她实在不该来打扰他们的,却不料璟青手中杯子猛地掉落,璟青伸手想去捡却只碰到碎了一地的瓷片,一个不小心就割破了手指,雪兮看在眼中却不知为何心下一紧,便撩了帘子去看璟青的伤处,瞧见他一副醉意,才将他带回房中。
此时璟青靠在榻上,还死皮赖脸抱着雪兮的胳膊,让雪兮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斜着身子趴在璟青身子上,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花霏煮了醒酒茶端来,看见雪兮与璟青这般模样,很是懂事地将醒酒茶放在旁边的案几上便退了出去,雪兮无奈,花霏也不看看她哪里还有空手来喂璟青喝下这茶,又使劲去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却难料璟青喝醉了也这么大力气,那胳膊被璟青抱在怀中纹丝不动。
雪兮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去够案几上的茶碗,屡试不成,便使了个仙法让那茶碗飞到她手中,放到嘴边吹了吹,才端着碗想喂到璟青嘴中,却不知竟是自己笨手笨脚还是璟青太难伺候,那醒酒茶竟一滴也没喂进璟青口中,将茶碗放在地上,雪兮又伸出手去擦了擦璟青嘴角的茶渍。
看着碗中仅剩半碗的醒酒茶,雪兮万般无奈,思虑了半晌终于想出一个自认为妙不可言的法子,捏了个决便凭空变出一个漏斗,正欲塞到璟青嘴中,用漏斗将醒酒茶给他灌下去,却不料璟青忽地睁开眼,一时间看得她有些心虚,拿着漏斗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笨!”璟青突然笑了,将愣着的雪兮拉近了一些,任凭酒气打在雪兮脸上,开口道:“本殿这就教你怎么喂人。”话音才落,便端起茶碗将其中的醒酒茶倒入自己嘴中,贴上雪兮的唇,将酸涩难入口的醒酒茶当做世间最好的佳酿一般,与雪兮细细品尝。
雪兮一愣,怎么明明喝醉的是璟青,最后喝醒酒茶的却是她,又是一愣,怎么自己明明滴酒未沾却仿佛喝醉了一般头晕目眩面红耳赤,等她再是一愣的时候,璟青已经将全部的醒酒茶灌入她腹中,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她的唇齿,雪兮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此时在做的事,是所谓亲吻。
“可学会了?”璟青瞧着脸色红得如她瞳色一般的雪兮,很是满意地问道,见愣住雪兮半晌不回答,又若有所思道:“唔,看来是没学会啊,那本殿再教你一遍好了。”说着,又要覆上雪兮的唇。
雪兮这回终于没有一愣了,受惊一般退到一旁,吞吞吐吐道:“璟……璟青你……你喝多了吧!”
璟青歪头望着雪兮,笑道:“嗯?你不是知晓吗?”
“喝醉了也不能对着我耍酒疯啊……”雪兮碎碎念。
“你是我夫人,我不对你耍对谁耍?”喝醉的人趁着酒劲将自家夫人轻轻一扯就拉入怀中。
“某些人明明方才还跟夜阑仙君情意绵绵,谁知道是不是把我认错了……”此话略微带着醋意。
“我何时同那断袖情意绵绵了?”璟青蹙着眉头,觉得此事让夫人误会了十分难受。
“唔……原来殿下不是断袖。”嫁与他近百年,却从未见他有过侍妾,早上见他对待夜阑的表情,雪兮当真以为璟青是有难言之隐,璟青那心爱之人竟是夜阑,明明心里告诫了自己,不能揭璟青的短,此事定要埋在心里不能伤了璟青的自尊心,却不料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当下想捂住自己的嘴。
可惜雪兮还未捂住自己的嘴,便被璟青捏住了下巴,看着璟青蹙起的眉毛,当下觉得大事不妙,果真听见璟青有些恶狠狠道:“我竟不知夫人还以为我是断袖?那不若今夜我就让夫人见识见识为夫到底喜欢的到底是男子还是……还是夫人你?”
此次雪兮反应极快,在璟青动嘴之前便伸手去捂住他的嘴,斩钉截铁道:“我知晓的,殿下喜欢的一直都是女子。”
“不,本殿喜欢的一直都是你。”璟青拿开雪兮的手,望着雪兮深情款款地道,酒劲一上来,平日里不敢说的也说了,不敢做的也做了,可璟青也很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他本想慢慢让雪兮爱上他的,只是际恒来了青丘,他不敢拿与雪兮的感情去赌。
雪兮被璟青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吓了一跳,心里似乎装了一只兔子,疯狂地跳动停不下来,血色的眼瞳里似是雪化开了一般,漾起一层涟漪,回望着璟青,亦如这岁月就此停住不再流逝,月色如画,爱人的眼眸亦如是。
璟青轻轻吻上雪兮的唇,这次雪兮不曾逃开,一双手挽上璟青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回应着璟青的吻,本该是灭烛火,熄明灯,衣带渐宽,一夜春宵,却难料门外响起敲门声,花霏急切道:“殿下,娘娘,不好了,凝衣小姐似乎中了邪一般,一直哭闹不止,怎么劝也劝不住。”
璟青有些不悦,怎么偏偏关键时候凝衣又出了问题?这些侍婢也是,小孩子哭闹也哄不住,还来打扰他与雪兮,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和雪兮一道整理了衣衫,打开门问花霏:“凝衣出了何事?”
花霏答道:“奴婢也不知凝衣小姐是何故哭闹,只是用过晚膳后娘娘让小姐回房看书,小姐看着看着睡着了,茵茵将小姐抱到床上,才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小姐哭闹起来,快一个时辰了,茵茵怎么也劝不住,便让奴婢来请殿下和娘娘去看看。”
凝衣确实从不曾哭闹过,因为她一直不把自己当孩子,连璟青与雪兮这般长她千岁有余的,她都直呼名讳,把自己定义为与他们一般年长的人,这次这般哭闹让雪兮有些担心,当下对花霏道:“我们去看看。”
才进到凝衣屋中,便看见凝衣化作原形窝在床角,凤凰已经不似初见那般稚嫩,一身金灿灿的羽毛十分漂亮,看见雪兮进来,凝衣立刻扑腾着飞入雪兮怀中,寻求安慰一般蹭着雪兮的衣服,雪兮抱着凝衣坐到床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吓到了?”
凝衣垂着脑袋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雪兮解释方才之事,正想着,便听见外头夜阑的声音传来:“哟?方才是哪儿的哭闹声,吵得人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