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而已,整个狼族都惊讶于灵府的一场大火,燃得干干净净,却没注意到朝会之上也渐渐有了什么不一样,前王的大批心腹被换,被裁,被杀,灵氏一族的倒台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也对,新王上位,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自然要把重要位置更换为自己的心腹,只是这一场变革早在几百年前夜忘川即位之时便要进行,若不是灵傲玄和老祖的极力阻拦,抢占兵权,何苦晚了几百年。
但终究不负夜忘川多年的隐忍谋划。
云梦阁内,白水歌哭闹着不肯让夜忘川看着自己涂药,她满脸羞红,抓着耳垂,“我伤在全身,你个大男人站在这看我换药算怎么回事,麻溜的给我出去!”
看着哭闹的白水歌,夜忘川担心得要死,“白水歌,你不要乱动,”几乎是生气的语气,“扯到伤口只能更疼,赶快老老实实地让九姑娘给你涂药。”
“你出去,快点快点。”
“好好好,我出去,你别再乱动了。”
最后终是夜忘川拗不过她,老老实实地出去了,临出去前还不忘嘱咐,“九姑娘,麻烦你了,好好照顾她身上的伤。”
“是,王上您尽管放心,这些伤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就算之前有宁姑姑帮她涂过药,但脱的这么光溜溜,她还是第一次,一张脸红得几欲滴血,但也总好过苍白无色。
“九姑娘,谢谢你了。”
“白姑娘不用客气,这是臣分内的事。”
尽管知道白水歌身上有伤口,可当九姑娘看到白水歌新伤旧痕遍布的身体时,她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白姑娘,你身上这些旧伤疤是怎么回事?”
“嗨,没事,之前受过一些小伤。”白水歌笑得倒是风轻云淡。
“与这次一样,都是鞭伤吧。”白姑娘到底行医多年,这些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白水歌看着九姑娘为自己涂药,半晌不语,额角却满是汗。
“这药涂上是有些疼的,”九姑娘垂眸,一丝不苟地为她涂药,“新伤涂了药可以不留疤痕,但这些旧伤疤却只能淡化,不能治愈了。”
白水歌咬着嘴唇,半晌不语。
等着九姑娘为自己包扎好伤口,才开口恳求,“九姑娘,我身上的旧伤你能不能不要和忘川说啊,我不想他担心。”
四目相接,九姑娘淡淡回应道:“好。”
......
几日后,飞鸿殿内,白水歌看着出神许久的夜忘川,看着他满脸的疲惫忧伤,心里不住地心疼。
“水歌,”夜忘川轻轻开口,“我今天审了老祖整整一天,等到日暮时分我才出来长信宫,看着西边的落霞,我忽然想起来,从前小的时候,老祖带着我在水池边捉鱼,那时候她和现在根本不一样。”
白水歌明白他的忧伤,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起身去拉她,把她圈在怀里,说道,“我以为她那样尽心教导我,是因为她疼爱我,可她今天告诉我说,是因为我从前懦弱胆小,可以任由她掌控,所以她全力将我扶上王位,让我做她的傀儡,掌控整个狼族。”
白水歌皱着眉,全然不在乎是否会崩开刚刚愈合的伤口,用力拥紧了夜忘川,“忘川,你才不是什么懦弱胆小。”
“水歌,往后我只有你了,”夜忘川笑着,把唇印在她的额上,语气甚轻,皆是温柔,“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便娶你,像你从前看到的人间女子出嫁一样,比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更盛大。”
白水歌挣脱出来他的怀抱,现在她比之前清醒多了,却红着双眸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真的......爱上我了吗?”
夜忘川朗声笑着,“是,从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我夜忘川身边就该是你,而且只能是你。”
白水歌狐疑地看着他,“你从见我的第一面就这样想了吗?”
“是,不怕你笑话,我爱慕你数百年,心系你数百年,”夜忘川轻轻地把她腮边的头发拢到耳后,“你知道吗?当初你把重门带到我面前说你要嫁给他的时候,我都想咬死他,现在想想,我都感觉牙根发痒。”
白水歌憋着笑抬头望他,“你怎么那么坏,要咬死他。”
夜忘川也笑了,“我嫉妒得发疯,没有你我心头总会缺上一块,疼得我整夜整夜得睡不着。”
看着夜忘川甚是认真的模样,恰如最初见到的那般,白水歌终于难掩心中欢喜,噗嗤笑了起来,“分明是遇见本姑娘,见色起意,还让你说得那么深情。”
夜忘川瞪她半晌,“你觉得狼族的美人少吗,可我只要你,只惦念你,真的,我没有半分骗你。”
白水歌不说话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夜忘川含笑,把她拥入怀中。
“嘶,”白水歌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弄疼我了,混蛋。”
说着,她伸手要打,却猝不及防地对上夜忘川的眼神。
夜忘川捧起她的脸,深深相吻。
“水歌,我夜忘川此生,绝不负你。”
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与期许,徘徊在唇齿之间。
......
前前后后折腾了不短的日子,已然冬季了,然而集市上还是那么熙熙攘攘,大树下拉家常的妇女,哟呵卖货的小贩,她白水歌走在街上,心里感叹真是爱死了这样的自由自在。
从她受伤以后,夜忘川再不许她上街,这么长的时间,她白水歌几乎要憋坏了。
当她正盘算着要去哪家酒馆喝酒的时候,迎面便匆匆跑来个伙计。
还没等白水歌有什么反应,他上来便恭敬地喊了一句,“哎呦,我的姑奶奶啊,可算找到您了!”
“什么?”白水歌着实吓了一跳,连忙躲闪,“你找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你。”
伙计一脸的殷勤,“小的是生府的,我家小姐吩咐我们在大街上寻您好久了,姑奶奶,快跟小的走一趟吧。”
说着,便想要伸手去拉扯白水歌,他心想,这好不容易找到可不能让她跑了。
这么一来倒是白水歌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哎哎哎,有话你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小心老娘施法打断把你手打断。”
“是是是,是小的冒失了。”伙计赶忙赔礼。
白水歌正色道:“你说你家小姐寻我多日了,她寻我干什么,我跟她又不算熟。”
伙计一拍大腿,“姑奶奶啊,你看这都快入冬了,我们家小姐整天惦念着您怎么还不来偷酒,她说给您准备了一地窖的好酒等着您去偷呢,您快跟我走吧。”
嗯?有病吧!谁家会专门准备上等的好酒给人偷啊,白水歌都快把脑袋挠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还给我准备一地窖的好酒?我看生半夏那婆娘是准备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呢吧,不去不去!”
白水歌摆摆手,暗自运功,准备溜之大吉,可她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那个伙计噗通趴下抱住了她的脚。
“姑奶奶姑奶奶,小的求您了,你就去吧,您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家小姐又要吵吵嚷嚷,闹个没完了,我们这些下人都快受不了了,这不,我们举家出来寻您来了,求您了,您就去偷一次行吗,就一次!”
小伙计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引得旁人纷纷驻足看热闹。
“你起来你,麻溜滴,起来!”见围观的越来越多,白水歌属实是有点慌了,不得已妥协了,“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偷,成吗?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去,你快起来吧。”
“哎!好嘞。”伙计顿时变了脸色,笑嘻嘻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前方带路,“姑奶奶,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