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君听了卫青的话,哭笑不得,这“卫马痴”真是名副其实,一见面张口就是问马。所幸卫青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浣君早已见怪不怪了。浣君本就是天真女孩,见了“爱马怪人”卫青,也生了捉弄玩笑的心思,她笑着说道:“多日不见卫兄,卫兄风采依旧如故啊。”这句话一语双关,乃是暗指前次在蒹葭山庄,这卫青称呼浣君为朋友,却称呼天马为生死兄弟之事。
卫青也是聪慧机敏的人才,若是平时,哪里听不出浣君话语里的揶揄捉弄之意,可是如今他满脑子惦念的都是那心仪的宝马,哪里还顾得上好友的玩笑。他又要急着追问天马下落,这时,张骞已经来到了二人身边。
张骞笑着拉住卫青,说道:“仲卿!你平时沉稳老练,但怎么一和马匹扯上关系就如此失态?”卫青看着浣君和张骞似笑非笑的表情,老脸一红,嘴里嘟囔着反驳的话语,但恐怕他自己也是十分心虚,声音比蚊子鸣叫大不了多少。
张骞见好友窘态,更觉有趣,但正事要紧,追查凶手迫在眉睫。于是他收束玩笑心态,正色将他与浣君几天来的遭遇详细说与卫青,包括他们去见老狗头,目睹义纵与老狗头遇袭,黑衣杀手对他二人的突然袭击,以及他二人落水后死里逃生,只隐去了那文王旧祠中二人独处的细节。最后,他对卫青说道:“仲卿,正因如此,我们需要你这痕迹辨别的高手,带我们追查那行凶的黑衣杀手。”
卫青细细听来,听张骞说完,竟又急不可待地关心起天马来,“浣君姑娘,你们逃生而去,但是可是把拴在院中的天马留给了那凶残杀手了啊,哎呀不好了,这天马可别被杀手害了!”
合着好兄弟张骞与浣君姑娘死里逃生,险象环生的惊险遭遇他都没听进去,只关心那天马的安危。
浣君对他如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她对卫青解释道:“卫大哥放心吧,天马灵性十足,曾经在戈壁奔驰救主,算起来它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每次拴马,从不系死结,天马若是想要挣脱,只凭它自己便能够做到,而且我的爱马也能识主辩主,凭它的筋骨力量,他人想要抢夺,也不是易事。若是有人意图加害,那马儿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神异速度,哪里是凡夫俗子能赶得上的?也因此,小妹丝毫不担心马儿的安危。”接着,她有详细地给张骞和卫青讲了天马如何蹬飞武功登峰造极的中行逐鹿,救助自己于危难之间的往事。
卫青听得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神马,神马。”突然,他又像有什么要紧事情一般,急切地催促张骞去往老狗头家里,想来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寻得天马,向这马儿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了。
张骞追凶的心情也是急迫,所以马上率领众人向城东方向行去,他们行进速度甚是迅捷,不多时便到了老狗头家门外的老槐树旁。
到了目的地,张骞对剧昶微微点头,剧昶马上领会好友心意。他挥手叫来两个内卫高手,嘱咐一番,两个高手拱手称是,便翻墙入屋,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向屋内探去。
不多时,两个内卫就从院门口出来,禀告张骞与剧昶,他们已将这破屋查探清楚,屋内没有那高明凶手的踪迹,也不见,马匹踪影,屋内只有一具尸体,看样子死者年纪较大,应该就是那老吏了。
张骞听了,微微皱眉,便带头走进了这老狗头的破屋,浣君、卫青跟在后面,剧昶先是吩咐几个高手屋外戒备,而后也跟进屋去。
张骞与浣君进屋后,就见到了那可怜的老狗头。那尸体已死一天,初夏时分气温又不地,尸身已经微微肿胀,浮现尸斑,气味也很不好闻。浣君心底善良,想到这老狗头因为鬼影杀手躲藏多年,生活窘迫,只得苟且偷生。可因为自己与张骞找上门来,反而丢了性命,不禁面露不忍,心里也升起了悔意。
张骞见了老狗头尸体,也不忍多看,他又走向那日义纵爬伏的地方,地面上血迹早已干涸,他用手悬空比量了一下血迹大小,之后说道:“那日仓促,为及细看,今日看来,这伤口出血量实在是异常,我猜那义纵尚在人世,恐怕是假死逃生了。”
这时剧昶已经进屋,他看了一眼老狗头尸身,目光却停留在了尸体的几处要穴处。他取出帛绢抱住右手,附身在尸身那几处要穴上一一上提,而后将帛绢展开,给浣君与张骞看,只见绢上,竟是几根细长银针。
这剧昶习练了“碧眼狻猊”景冉的绝技,那景冉之所以人称“碧眼狻猊”,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有一绝技,乃是眼睛上的功夫,故而剧昶目力惊人。这些银针细若牛毛,常人实在是难以发现。
剧昶见他二人都看见银针了,接着说道:“我听闻,江湖中有一个玄妙门派,乃是神医扁鹊之后,名叫‘换心谷’,换心谷有一门绝技叫‘砭骨神针’,这门技艺进可攻击敌人要穴,伤敌无影无形,退可治疗己身,百病消处。我看这银针与运针手法,该就是那砭骨神针无疑了。”
他又看向那几处要穴,说道:“这几处要穴乃是人体主管痛感的经络汇聚之所,一旦遭遇针刺,所受者便会痛苦不堪。那杀手本领高强,可以一剑杀了这老吏,何苦用这手段折磨落魄老人?”
张骞听了,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杀手的手笔,恐怕是义纵所为,他之所以折磨这老人,恐怕是要逼老人承认,鬼影杀手的主使是太皇太后!”
剧昶闻言一惊,没想到竟会牵扯宫中权利斗争。他担任宫中侍卫,对这些事情怎会不知,想来这义纵是皇后的手下,该是打算不择手段,也要将罪责牵连上太皇太后,从而实现太后的后宫夺权!想到这儿,他头上微冒冷汗,赶紧扯开话题,不再深究下去。
张骞也不欲多谈宫中权斗之事。他已经大概弄清了当日事情经过,他们先找到老狗头,询问无果便动身离去。他们离去后,隐藏起来的义纵便现身用砭骨神针的技艺逼迫老狗头承认幕后主使乃是太皇太后。之后他们二次返回,那时老狗头已在受刑,所以言语急迫,头上汗珠直冒,仿佛经受极大痛苦一般,他当时满口之言的意思都是太皇太后指使杀人,想来也是义纵想要的结果。之后他们再度离开,也就是这个时候,义纵这只“螳螂”被另一个藏匿起来的“黄雀”-黑衣杀手突起重伤,无辜的老狗头也因目睹杀手伤人而被结果了性命。自己与浣君三度返回这屋内,正见到死去的老狗头与假死逃生的义纵,那杀手见了,便袭击他二人,想要杀人灭口。他又看了看义纵爬伏的地点,想到:“这义纵怕是趁着杀手与浣君搏斗,得了空闲逃跑求生的。”
其实他的猜测已经十分接近事情真相了,他正打算和浣君、剧昶诉说自己的猜测,就听院外传来卫青的声音,原来这卫青不擅长辨识尸体伤痕,早就出院去辨认马蹄痕迹了。
就听卫青大喊:“你们快出来看这蹄痕,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很是有些收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