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看过三人尸首,微微摇头,然后起身转头看向张骞等人,正好看见了几人惊讶的神情。张汤很是好奇,张口问道:“诸位这是怎么了,为何是如此神情?”
张骞闻言,冷静了些许,而后开口回答道:“张兄识得这三位被害之人么?”
张汤闻言更是好奇,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三人是何人。
却听张骞说道:“张兄不识得这三人,我等确是知道这三位的身份。”
张汤马上回道:“哦?这三位是子文兄的熟人?”
熟人说不上,”张骞回答道,“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但是这三人的身份可不简单。这三位,乃是北道江湖豪门姚氏家族的三位高手侠士!”
张汤闻言,也是一惊。
自古官府中人与江湖中人,也算是互知互晓的两类人。江湖中人为心中道义怒而拔剑,快意恩仇,以武犯禁不在少数,而王法国纪对于他们而言,如同浮云一般,本朝初立,乃是反抗暴秦重夺的天下,前代数帝又是以道家无为而治的准则治理国家的,所以民风自然而然剽悍异常,全国各地皆有游侠驰骋恣肆,江湖豪门也是纷纷四起,成为不可小觑的力量。而官府中人每日职责,便是依据国法刑律管理百姓,豪杰游侠凭个人喜好随意杀伤他人,便是官府人士最大的对立面,所以官府与江湖间的矛盾乃是不可调和的固有存在。但是,由于一些江湖豪门的实力过强,有时官府查案缉盗不得不依托他们的力量,所以,有时二者间又会相互配合,相互妥协。
如此错综复杂的相互关系作用下,就要求每一个官府中人都要了解这些庞大的江湖豪门。
张汤本就出生在官吏世家,家里世代都是纠察凶徒,处理案件的吏员官差,所以那里能够不了解这北道姚氏家族呢?他知道,这姚氏家族乃是昔日盗门在北方最大的一股势力,又由于家族庞大,人才辈出,在本就是盗门派系中的给大家族里,也是实力最为雄厚的存在,已经隐隐有了江湖第一世家的迹象。姚氏家族纵横江湖,所向披靡,又派遣家中精锐,充填重臣的门客武士,所以可以说在黑道白道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今这姚氏中人竟由三人一并在自己直辖之地死于非命,若是姚氏将这份冤债记在自己头上,自己又如何能承担得起?想到这儿,侥是他平素冷静镇定,头上也是微冒冷汗。
然而,张骞却又给他加了记猛料,只听他说道:“这三位姚门豪杰名字分别叫做姚无极、姚无忌与姚无期,三人乃是兄弟,此番也是初到长安,主要是奉家族之命前来调查之前丞相门客姚益之死的,如今在长安,也属于丞相魏其侯大人的门客!”
张汤闻言,身子都是微微一晃,他面如土色以手扶额。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三人不但是姚氏中人,竟然还是丞相窦侯的门人!要知道窦侯此人虽然位极人臣,但是最重义气,所以才能在七王之乱时以威名镇守长安而不失,所以他也是最珍爱羽翼之人,这可倒好,前一个心腹之死自己还没给君侯交代,转眼又在自己治内死了三人。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自己也无话可说了,幸亏自己身边还有这天子亲信张郎官在,有他为自己斡旋分摊,恐怕自己还不会被丞相大人太过责难。
思绪一定,他便立刻笑着问张骞,说道:“子文兄,这三人身份非凡,以兄看来汤该如何处理,才能让君侯满意?”
张骞一听便知这张汤的心思。张汤乃是长安有名的神探,面对凶案不在少数,在心中自有查案的方案流程,如今反倒是来问自己,恐怕是心感人微权小,不敢承担丞相可能的责难。
他也不点破,微微笑道:“以骞愚见,张兄不若马上派人通知丞相,好叫君侯立刻知晓,而我们留在此地,再细细查看下凶案现场,若是再发现些细枝末节,岂不是可以在丞相使者到来之时,能有所交代了么?”
张汤马上赞同道:“如此甚好,便按子文兄意思办!”其实,他心中所想与张骞一般,如今郎官说出,便是有意为他承担责任了。他心中一喜,马上叫来一名衙役,吩咐他快马加鞭,将姚氏三位英雄被害之事第一时间传达給丞相知晓。而后,他伸手作出请的姿势,邀请张骞等人一并再验尸身。
众人纷纷上前,看着那三具尸首。这三具尸首微微有些僵硬,但是还没有大片地生出尸斑痕迹,也没有产生太多尸身恶臭。死相甚是狰狞,三人六目皆是圆瞪,仿佛见到什么另自己十分惊恐之事,他们右手还死攥着利剑,至死也没有松开,如今尸体微僵,就更难取下了。致命之伤全部都是喉部穿刺一剑,尸身旁边血迹斑斑,仿佛倾洒下一片血雨一般。张骞众人想三人英雄一世,前些时日还与自己谈笑宴饮,却转眼便被人所杀,曝尸街头,不免面露戚戚,尤其是浣君,这姚氏本就是盗门一脉,与自己也是同气连枝,如今三名高手被人所杀,她的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闷抑郁。
张汤探了探尸体僵硬程度,而后给众人解释道:“看着这尸体僵硬的程度,这三位乃是在昨夜月半时分被人所害的,他们身上没有多余的伤痕,恐怕凶手出手若电,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反映时间,只用三剑便要了他们的性命。”
剧昶听得张汤说这三人乃是死于月半时分,眉头猛地一挑,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微微有些出神。张骞碰巧看见他的脸色变化,马上问道:“光伯可是想到些什么?”
剧昶听见张骞发问,回过神来,有些含糊地回答道:“哦,我是有些惊异于以姚氏三杰的身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便被人一剑杀了?”
剧昶此话却不是他心中真实所想,因为他刚才结合张汤所说的三人被害时间,才意识到这三人被害之时,正是自己感觉到跟踪自己的高手气机强盛,却又突然消失之时。由于一些原因,自己没有将被人跟踪之事告诉张骞等人,如今想来那是跟踪自己的三名暗中高手,极有可能便是这姚氏三杰。
难怪自己看着这巷子街道如此眼熟,分明就是昨日自己追赶黑衣人所路过的街巷。
那么,又是谁有如此本领,在十数息之间,便取了三杰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