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岂有此理?”韩念听到三人在县令府的遭遇之后,拍了桌子喊道。
“现在看来这个县令是靠不住了,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的县令?”韩似锦看着谢安问道。
谢安听闻几人是京都来的刑部的人,便放下心来,轻声开门,看到门外的乞丐们都睡下了,有的甚至跑去别的客栈乞讨了,便关紧了大门,示意他们坐下,说道。
“四位大人有所不知啊,实不相瞒,这朝州县令原本是我远房亲戚,他叫谢天华,为人敦厚老实,酷爱读书,于是十八岁便考上了秀才,二十岁就考上了状元,过了廷试便被安排在此处当县令了,也因为他的庇护,我这客栈也门庭若市。但是就在去年,这孙宝东听说在户部尚书的引荐下,当了这县令。之后他也很少参与案件的审理,经常有人在衙门外敲上几日的登闻鼓,也不见此人为百姓申冤。几个月前他更是为了修建青楼和艺馆,拆除了东城区的大部分百姓住宅甚至私自增加税赋,百姓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睡在街边,靠乞讨为生。近日听闻他还要修建什么钱庄要拆掉西城部分宅院,越来越多的百姓乞讨,甚至结成了帮派,民不聊生啊!”
“如此大的举动,上级都无人知晓吗?”韩似锦问到。
“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上级官员都忌惮那户部尚书崔晋阳的官威,无人敢上报于皇上啊。”
“你知道这么多你怎么不早说啊”韩念气的直跺脚
“这本就是得罪县令的事,我怎敢多言!若不是看四位为人正气,又是京都来的大人,我才敢同你们说道一二。”谢安说道。
“这崔晋阳是何许人也,如此威风?”韩似锦问道。
“他是当朝太后羽翼的左膀右臂,若没有记错,他是太后本家二房的嫡长子。”于烷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韩似锦问到
“我们家做了几十年生意,经常和户部打交道,父亲也经常做一些朝廷的岁布生意,自是懂得一些,不过家父不常与其接触,更多与户部侍郎郭安平交好。”
“郭…安平?”韩念低着头,觉得此人的名字如此耳熟。
“就是你年幼时放火烧的人家”于烷回答道。
“对!郭伯伯,我就说这么耳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家的女儿不是贵妃吗?怎么还是个侍郎?”韩念问到
“韩兄有所不知,郭伯伯家女儿生的孩子乃是个病秧子,生下来就有哮喘的毛病,所以郭家近两年,一直不甚发达,且常被尚书压制,看来就是今日所说的这个崔晋阳。”于烷回答。
“现在讨论这么多,我们也没找出打发这些乞丐的办法,明日也不知那畜生会不会开仓放粮,我们的马车和于烷的货物也不知能否顺利出城。这到丰州的日子看来又要往后延了。”韩似锦说道。
“这掌管朝州六扇门的是哪个大人?”萧然问道。
“似是一位姓苏的大人”谢安回答道
“苏?”
“可是苏宇宁?!”韩似锦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问道。
“似是如此称呼的”谢安回答道。
韩似锦,韩念,萧然听后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苏宇宁是何人?”于烷问道
“你有所不知,这苏宇宁是我们父亲还有你父亲的世交,我记得他早年的时候,就住在韩府上,后来父亲才让他去掌管了一处六扇门,原来就是这朝州啊!那一切就都好办了”韩似锦说道。
“这苏宇宁是除去你父亲外韩伯伯的唯一至交,他们应有几十年的交情,我记得我来的那年,苏伯伯还住在韩府,与我们三人感情也颇为深厚,我们管他叫干爹。”萧然继续解释道。
于烷这才听了明白些,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去,想着事情终是有个解决办法了。
“这干爹跑这儿享清福来了,看来这清福是没享上啊!”韩念说道。
“说来,确实有些日子没见干爹了,我多少有点想他,你们朝州六扇门在什么地方?我们去探探路”韩似锦问到
“在城南”谢安回答道
韩似锦听罢就要从窗户翻出去,被萧然制止了。
“明日再去吧,今日大家都累了,而且干爹也应睡下了。”萧然说道
“也是”韩似锦收回了迈出窗外的腿。
四人便上楼梳洗,睡下了。
朝州不比京都,这里每个季节都要比京都暖和两三度,虽说差别不大,但是在这初春的时节,体现的尤为明显。进城时韩似锦就注意到,城门外的迎春花竟开起来了,黄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的,尤为好看。今夜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打开窗户,墙外的桃花竟有了些败了的趋势,风一吹,花瓣时不时又飘落几片。近些时日听谢安说这里阴雨连绵,却从未下过雨。然而就在届时,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落在窗外的桃树上,打在木质的窗上,溅到韩似锦脸上。但她却丝毫没有关上窗户的意思,坐在窗下,闻着空气里好闻的桃花味,打湿的泥土味。
半晌
有人敲起了房门。韩似锦开门,是萧然。
“怎么了?这么晚不睡觉。”
“又在吹风?”萧然端了杯茉莉花茶到韩似锦跟前。
“你怎么知道?”
“以前每次下雨,你都在院子里不肯回屋,不然就是在房中开大了窗户,你不总是同我说你在吹风”
韩似锦都不记得自己同萧然讲过这些,也没想过萧然竟如此细心。
“所以你每个春天都会感染几次风寒,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长记性。”萧然边继续说着,边关上了桌前的窗户。
“无碍。”
“之前都无碍,我们现在在赶路,若是染上了风寒,可有你好受的。先把茶喝了,明日若是有些头疼脑热了,我再从李来起给的药包里找些药来熬给你。”
韩似锦心想这萧然平日里话也不多,今日这是怎么了。
“对了,我上次在马车上闻到你身上的茉莉花味了,可是你生辰时我送你的?”
萧然被韩似锦问了一愣,然后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蓝色的小香包。
韩似锦拿起香包,左右看了看,那时韩似锦着急找茉莉花的香料,以及其他配香的东西,自己又不太懂,又去找了个调香的师傅请教。这包香包的布就没有时间准备了,便随手剪了一块平时不穿的衣服上的蓝色布块包了起来。此布过了许久,深蓝的颜色都掉了些许,上面的刺绣也出了毛边,但看上去被主人保存的很好,大体看上去,还是有别样风采。
“这布当时没有好生挑选,随手剪了件衣服,我过两日到丰州,给你找一块好布如何?”韩似锦放下了香包对萧然说道。
“你怎能确定,这好布就能敌得过你随手剪的衣服?”萧然问道
韩似锦不解“为何敌不过?”
萧然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为何如此钟意这香包?我记得你不是更喜爱木香,那时我年岁尚小,觉得自己喜欢的,别人就应该也喜欢,所以便以自己最喜欢的茉莉花香做主调。我记得你十九,二十岁时,我送你的生辰礼物都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珍宝,你也没有这般喜爱。”
“这奇珍异宝又有何稀奇?相反这香包是你费劲心思准备的,我自然是最喜欢的。”萧然回答道。
韩似锦似懂非懂的喝了口手中的热茶,窗外的雨声更大了。
“今晚,这朝州无家可归的人可当如何是好?”韩似锦喃喃自语道。
“别担心了,早些睡吧,明日找到干爹,他定能为我们出些主意来。”
“好,你也早些睡吧。”韩似锦说完后,萧然就走出了韩似锦的房间。
翌日
果真如萧然所说,尽管他看着韩似锦关上了窗户盖好了被子才放心从她房中离去,但是初春的天气加上阴雨,风寒还是没有放过韩似锦,况且韩似锦不久前受过重伤,近几个月的身体素质远非昔日能比。
一早起来,韩似锦就觉得头重脚轻,也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但是今日说好要去找干爹,她也硬撑着起了床,稍微梳洗了一番。下楼的时候发现萧然已经一身黑衣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早”
“早”
“把风寒药喝了吧,我从韩念的屋子里找到的”
“韩念?”
“没事,放心吧,是李来起调的方子,能喝”
“那就行”
李来起这风寒的方子加了些薄荷,说这薄荷有疏散风热,清理头目之效用,所以每次韩似锦喝完之后都觉得神清气爽,今日觉得尤为的好用,喝完后就觉得头疼症好了不少。
“叫我什么事?”韩念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从二楼的客房里下来。“一大早就有人在我屋里叮叮咣咣的吵得我头疼,刚要睡下又听见你们叫我”
“别废话了,抓紧来吃早饭,一会我们就出发去找干爹了。”韩似锦催促到。
“急什么,那个小子不是还没起床吗,我第一次看有人比我还懒的人”
“对啊,于烷干嘛去了”韩似锦突然想到还有这么个人。
“早上给熬药的时候,见他从窗户翻出去了,估计是检查货物去了”萧然回答道。
“别想了,我打听过,反正整个北国是没有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人了,这件事,你是第一。”韩似锦喝了口茶说道。
“韩兄是什么事情得了第一名?”正说着呢于烷就从二楼下来了。
“你别管,我事事都是第一”韩念没有抬眼看他。
“大早上的,你出去做什么了?”韩似锦问道
“我去检查了一下货物,顺便去了趟于家在朝州的票号。”于烷回答
“哦哦”韩似锦没有追问下去,想着于家家大业大不好过问人家的家事。
“萧兄可是感染了风寒?”于烷见到萧然桌子前放着的药碗。
“你怎么知道这是风寒药?”韩似锦不解
“这个药的味道我觉得很熟悉,小时候我在韩府也喝过两副”
“五岁的时候的事情你也记得?”
“确实记得不清楚了,但是独独这个风寒灵我记得,因为那日我病的不轻,喝了这副药没两日便好了,为此我十二岁的时候,大病一场,无论用什么药方子,风寒都迟迟不好,家父就家书一封向韩伯父求了这个方子”
“哦,这样啊”韩似锦边嚼着嘴里的包子,东一句西一句的听着。
“不是我病了,锦儿有些风寒”萧然回答道
“那今日要不留在客栈休息?”于烷问道
“我没事”
于烷见韩似锦执着于桌上的小笼包,想着估计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便没有在追究下去。
四人在客栈用完了早饭就匆忙出门了。
从窗户出来的时候,见到客栈前面围着的乞丐少了许多。韩似锦定睛一看,见到之前她施舍的那个小女孩,竟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分给街角年迈的两个老人。
“怎么了?不舒服?”萧然问道。
“没事,走吧”
于烷也见韩似锦状态不对,转头看了她一眼刚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见她被萧然扶住了身子,他略微皱眉,没有多言。
一路四人先是从客栈旁边的屋檐走了一段,见到有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才敢从房檐上下去。四人来朝州已经有几日了,竟还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里。
朝州位于北国中南方向,是离王城最近的商业中心,交通便利,北接王国南通鲁国,是往返两国的唯一一条官道,也是必经之地。因此此处格外繁华。可此时正是辰时本应该是城中最繁华的时候,如今却格外冷清。而越离他们客栈所在的城中心越远越繁华。街边的包子铺,门庭若市的饭馆,还有不断从巷子深处传来的炊烟,虽身处朝州竟仿若置身于王城中央。
四人越走越觉得奇怪,怎会一城之中仿如两幅景象。
苏宇宁的府邸位于朝州最南端,再往南移去就要进入旁边的郡县了,四人想来是苏宇宁向来怕冷,之前在韩府入住的时候,也是住了一个全朝阳的院落而且怕冷的很,经常开玩笑说要全家迁家去鲁国,次次被韩毅听到后都要被臭骂一顿。四人又没有马车,从客栈到苏府用了不少的时候,但是还好四人除了韩念轻功都不错所以不出三个时辰就到了苏府。
“不是,欸!你们能不能等等我?”这一路给韩念累的够呛,死活追不上另外三个人。
“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功,什么时候轻功能追上我”韩似锦嫌弃道
“我才练几日,你们练了多少年,如何比?”韩念大叫道
“谁让你小时候不努力的,这就叫少壮不努力,你老大跑不快”
“闭嘴吧你”韩念原本就已经很累了,跟韩似锦吵了两嘴觉得气都要散了。
本来四人还能赶上午饭前到苏府,为了照顾韩念的速度,拖拖拉拉的到寅时才到苏府。
苏府门口...
“何人在此打门?”苏家的管家打开门问道
“我们来寻苏宇宁苏大人,麻烦帮我们通报一声,我们是从王城京都来的。”韩似锦说道
半响。
“锦儿!锦儿!锦儿!”自很远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十分慈蔼的中年年人从门里冲了出来。吓得于烷想都没想就拔了剑出来挡在韩似锦前面。
导致原本张着双手要去拥抱韩似锦的人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干爹苏宇宁”韩似锦说道
“干爹,这是于家的大公子于烷”
“哦!你就是那个正中兄的大儿子?我听说过你!”苏宇宁说道
“苏伯伯,多有得罪”于烷快速收回了剑,行了礼。
“我说你也是,能不能别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韩念刚喘上气来说话。
“欸!然然也来了?”苏宇宁说着就要去抱萧然。
“我跟你说话呢!”韩念对于苏宇宁无视他的行为,气的直跺脚。
“这是怎么了?”于烷悄声靠近韩似锦问道。
“没事,干爹向来和韩念关系最好,但是去年干爹来韩府过年的时候,韩念偷了他原本要带走的五瓶女儿红,宫里酿的”韩似锦解释道
“怪不得”
萧然不仅没有躲过苏宇宁的拥抱,还见到于烷贴着韩似锦的耳朵说悄悄话,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干爹,我们不是来找你玩的,有事找你商量”
“啊...啊好吧,那进去说。”苏宇宁感觉到萧然有些不对劲,好像心情不太好,对他说话有点冷漠,想着兴许是许久没见,有些生疏了。就没有在意。
“喂!小老头!你是瞎吗?这儿有四个人!”
“不就是几瓶女儿红吗?真小气”
“喂!”
就这样五个人在韩念的吵嚷声中进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