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易望见这几人已被他兄弟的气场所震慑,当即的从马上跃下,手中提刀走到那贼将身前,那将领注视到萧远易投射而来的犀利目光,眼角眉梢,带着千层的杀气,百步的威风,大汉全身吓的一个哆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萧远易见此人对自己畏之如虎,一声冷哼,漠然道:“不想死的话,就如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不然本将这就送你去见你那帮弟兄。”
那贼将惊魂未定,在被萧远易这么一吓,身上在也提不上劲,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从喉咙咽下一口唾液,颤声道:“将……将军请问,但凡小人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禀。”
“还算识时务!”萧远易冷冷一笑,问道:“观你们衣甲是梁王朱温的人马,来我潼关所为何事?”
那将领被萧远易冷彻目光盯在身上,仿若他身上每寸皮肤都被用刀割舍,考虑到自身的处境,迟疑之下颤声回答道:“是……是我们大将军让我们先行来此侦查地形。”
萧远易微微一愣“大将军?”随即冰冷的眸子望着那将领,沉声道:“你们的大将军是谁?他让你们侦查地形做什么?”
那人被萧远易射来的冷冽目光看得内心发慌,回答道:“我们大将军乃梁王帐下大将葛从周,奉梁王之命,讨伐潼关。”
“葛从周?梁王朱温帐下右军虎臣。”萧远易闻言心头一怔,他对天下诸侯王帐下将领皆有所认识,梁王朱温帐下有一左一右两位虎臣,行军布阵,骁勇善战,其中一位便是这葛从周,另一位名叫庞师古,这二人皆可称得上当世名将。
上官飞羽注意到他大哥神色反常,他虽不知那人是何来历,不过能让他大哥流露出一脸凝重之色,如临大敌,可见那人身份极不简单。
萧远易定下心神,反应过来,他只觉得事态严重,还需盘问个清楚,急切的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马?领兵的大将还有谁?所用粮草可够你们多少日维持?”
那贼将生怕自己掉了脑袋,在萧远易强大的气场笼罩下,身形颤颤巍巍的,如实回答道:“我们有一万龙骧精锐,四万行足军,主帅葛从周,禁军统领王守仁为监军,左路先锋“铁枪王”王彦章,右路先锋宣威将军白连城,一行有索命门四大高手。至于粮草乃军营中的机密,小人不知。”
萧远易听到这将领所言,脸色无比凝重了起来,五万大军,尚且由名将统兵,他已经意识到潼关免不了发生一场血战了。
“将……将军……小人已经将所能知道的全回答你了,您这下可以放我们走了吗?”那将领神色紧张的问道。
萧远易看了那汉子一眼,见他牙齿不停的打架,说话间声音颤抖着,身为将领竟也如此贪生怕死,目光一冷,举刀而落。
那汉子大惊失色,一双眼珠子吓得都似要蹦裂出来,却见那把刀插在了他两腿分叉的中央。
萧远易面无表情见那汉子吞下一口唾沫,已是惊走了魂。他将这柄刀立在这汉子身前,便看他的决定,是要活命,还是寻死路了,若此人有异心,那第一时间他便会出手送其上路。
方才在那将领要求萧远易讨条活路的时候,上官飞羽听见那从马上被人推下来的士卒,还在抱着断腿发出惨历之声,如今只剩这几人,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便走过去,在那士卒神色紧张的注视下。
上官飞羽目光有些黯然,他实在不愿见到这幕人间地狱的场面,战争是冷酷无情的,上了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要害怕,方才你我是各为其主,我们若不伤你们,死的便是我们了,不得不兵刃相见。现在你们已经投靠了我们,我便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危,把你的伤腿让我看看。”
上官飞羽确认过那士卒放松警惕的目光,方才蹲下身去检查那士卒的伤腿,那汉子被上官飞羽动了伤腿,由于疼痛,发出嘶溜一声,面容狰狞,上官飞羽用力扯开他的裤腿,见到他半个腿已经肿青,伤腿还严重。
上官飞羽道:“还好,只是脱臼了,忍着点,我要给你接上,安心休养一阵子便会好了。”
上官飞羽看着这名汉子疼的龇牙咧嘴,知道这下接骨会很痛,虽然他是军旅出身,但这接骨的滋味也相比那刮骨疗毒了。上官飞羽突然抬头,惊讶的喊道:“嘿,快看,天上那是九天玄女吗?”
众人听见上官飞羽惊呼天上有玄女出现,都一脸惊疑的抬头看去,也包括那伤腿的汉子,也就在一刻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上官飞羽用力给那汉子接上了伤腿。
上官飞羽望着这满头冒岀冷汗的汉子,一脸平静的说道:“你的腿只要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那汉子满脸吃惊,此人真的有这么好心,可见他替自己接上了伤腿,虽然此人伤了他一行很多弟兄,但也如他所说,方才是各位其主,他们都想着拿下这二人的脑袋回去邀功领赏呢,汉子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多……多,谢!”
上官飞羽望着汉子微微一笑,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萧远易将目光投向他师弟,急切的说道:“师弟,事情紧迫,我们得赶紧回去禀告安王,好做部署。”
那将领心里是想过抓过刀来个背后偷袭,可就算他一击得乘,杀死一个,旁边的那位武艺比这位只强不弱,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向萧远易跪拜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萧远易早已被敌军不日压境乱了心神,又见到他这般贪生怕死,神色漠然,无暇理会这将领,已经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上官飞羽看着这伙人一时起了怜悯之心,出于好心,说道:“喂,你这帮弟兄差不多都死了,你更是泄露军中机密,有没有想到回去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贼将听到上官飞羽发问,浑身一颤,自然知道回去等待他只有死路一条,嚎啕大哭道:“天哪,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在我还没有出生,我爹便被朝廷抓壮丁,战死沙场。在我八岁时,我娘便一场大病而死了,我靠着四方乡邻照顾,侥幸活了下来,只是想参军讨口饭吃,却不想连这碗饭如今也讨不到了,这可让我怎么活?老天不长眼呀,反正也是饿着肚子活着,还不如就此一死百了。”
见他心生绝望,伸手去抓立在身前的刀,上官飞羽已抢先一掌拍出,那柄刀已被掌劲震飞了出去。上官飞羽见男人疑惑的目光看过来,想他一个大男人哀嚎大哭,身世竟也如此凄惨,一时起了怜悯之心,说道:“喂,生于乱世,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你这还不是生龙活虎的活着吗?又有什么可痛哭的,不如你们就此投靠安王吧,总比你们回去丢了性命强。”
那首领闻言止住哭声,眼神紧紧地望向上官飞羽,就像是陷入泥沼之中,生命垂亡之际抓到了一把救命稻草,见到二人不杀他们,还是有所疑惑的问道:“你……你们当真不杀我们。”
上官飞羽微微笑道:“我说过的话,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方才回答的信息真实,别说饶你一命,以后你们跟着我们,我让你们每日吃饱肚子。”
那将领见到上官飞羽目光流露真情,似乎不像在和他开玩笑,万分激动的跪在地上,对着上官飞羽重重的磕起头来,热泪直流的说道:“小人吴天赐,从今往后愿为将军做牛做马,鞍前马后,这条命是将军给的,您今后就是我的主人了。”
上官飞羽虽见这人贪生怕死,方才逃跑时还推下自己的属下,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但他还是想给对方一次机会。他也是山中走出来的人,前日不久才得到安王李通的器重,才有今日的身份,他们之前虽是各为其主,此刻对方既然肯投诚过来,那他们今后便已是战友,当下笑道:“既然你已经打算跟着我了,只要不是敌人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你这人也算是福大命大,今日死里逃生,往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了。”
听到上官飞羽要和他以兄弟相称,这名叫吴天赐的汉子,心想是不是此人对他有所企图,可转眼一想,自己已是败军之将,方才人家要杀害自己,他怕早就饮恨而终了,想到这点,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不过杀人头点地的事。
见到满地尸体,自己却能死里逃生。吴天赐已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在地上连连对着上官飞羽磕起头来。
萧远易骑在马上,本来已经焦躁不安,可见到他贤弟招降男子,自是觉得他这位师弟不仅重情义,更是心地善良,尤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上官飞羽眼神余光一扫,但见一名年轻男子手上在悄悄的摸到兵刃,听到上官飞羽先前所言,目睹他为那汉子接上伤腿,年轻男子站起身来望着上官飞羽。
上官飞羽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个年轻小伙,他要比在场人都要年轻,苍黄的一张脸庞,显的营养不良,身材极瘦,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小模样长的还挺帅。
“你说的让我们今后吃饱肚子的?”
听到男子只担心口食,可见是受过饿的,才会只问这一个问题,上官飞羽回答的也极为爽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小伙听到这句话把手上的兵器往地上一扔,跪倒在地,道:“只要能吃饱肚子,小人马向前从今往后,愿为将军为奴为仆,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向前,好名字,好名字!”上官飞羽微笑着上前,将那年轻士卒搀扶起身。
上官飞羽见这男子那会不愿杀人,可见他内心是善良的,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打算跟着我,我对你也就只有一个要求,一切服从长官命令。好了,去牵匹马,扶那位伤腿大哥上马,随我们回城。”
上官飞羽见马向前去扶那伤腿的男子,他牵回马,走向萧远易身边,疑惑的问道:“大哥,这王彦章究竟是何许人也?”
萧远易虽然也是刚下山不久,但是他可不像是上官飞羽是深居在终南山,对于天下英雄的见闻知之甚少,上官飞羽是司马长撄之前对他所讲的自身经历,其中涉及的一些诸侯割据势力,在那时的李克用,朱温已经是独挡一面的诸侯王了,可那时的王彦章还没有投军,没有今日的名气。
萧远易却不一样了,他父亲是经商的,可谓是富家一方的大财主,特意请了一名先生前往武当山教萧远易学问,萧远易在他那名先生的指教下,更是时刻观察着天下变局,对于天下英雄,他多少是知道些的,此刻见他贤弟问及,解释道:
“王彦章乃为梁军第一勇士,擅使一杆铁枪,临阵对敌时,经常奋不顾身地冲入敌军,异常勇猛,朱温将此人派出,潼关怕是危险了,我们要赶紧回去告知王爷,做好部署。”
“梁军第一勇士!”上官飞羽只觉来人本事不简单,当下闲话少说,跃身马去,与他大哥和那数名降卒,纵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