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爸爸便带着林汐随别克的车去了北破城子,我起的晚,从杜妈口里知道的这些。我庆幸没有和他们一起吃早餐,这样就会少去很多尴尬。直到现在我还有一丝后悔,为什么没有认真回答林汐的问题,哪怕不是我想说的答案,哪怕我说我相信,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糟糕。
昨天我们关上古书阁下去吃晚饭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连惯常的礼貌性的话都没有。我则像个冷漠的主人一样,装着一副高傲的表情,没滋没味地喝了几口汤,便再也坐不住,离开了饭桌。
一想到明天林汐就要走,我还是不免伤心。自从那次文化馆之行之后,他不是在整理史料,就是随爸爸去古城里考察,和我也没什么交集。唯一一次独自在古书阁,我还莫名其妙地回避了他的问题。一想到我们的独处,竟然以这种结局收场,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个情场上的老手,至少还能和他自在地聊天说话。如今,我只能继续空虚寂寞冷了。
杜妈见我没下床,给我端来早餐,便又上别处忙活去了。我百无聊赖,随便吃了几口,看起书来,一边想给我的《一直寻找星星的猫》找点灵感,却丝毫理不出头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贴在我脸上,模糊了我的意识,我大概是睡着了,或者打了一个盹儿。总之,妈妈进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听到,直到她掀开我脸上的书。我的表情一定是又厌烦又倦怠,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看透我的心思。“妈,你不是去工厂了吗?”我没料到妈妈居然在。
妈妈不以为意,对我的质问一点也不生气,“我就不能不去啊,林汐明天回BJ,你陪我一起去买点土特产给他带着。”
什么,妈妈来找我是为林汐的事情?我心里一动,脸上却没有显出任何表情,“人家家里什么也不缺,怎么看得上这里的土特产?不去。”我将冷漠的作风一贯到底,心里却巴不得妈妈过来求我,鬼知道我有多希望替林汐选东西,就算我不说话,听妈妈讲讲林汐,又何尝不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
“他家再不缺,XJ这么好的雪莲、枸杞、还有大枣,上哪里找去?我听说他妈妈身体不好,吃这些最补了。乖,去吧。他可不像你,从小娇生惯养,爸妈全宠着你。他从小就没了爸爸,一直跟妈妈在一起。”妈妈啰里啰嗦说着,已经拉了我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这几天晚上,爸爸、妈妈和林汐在客厅聊天的时候,我居然独自躲在卧室里,错过了多少林汐的信息,我为什么要躲起来?“知道了,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干,跟你去就是了。”我假装不情愿地答应着。心里却很难过,听到他没有爸爸,我简直要伤心起来。想起在史料馆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用那么羡慕的眼神看我。
妈妈知道哪里的东西最好,她带着我,上县城十字中心那条街的商铺,找到其中两家,分别买了雪莲和枸杞,还有大枣,用漂亮的包装盒装好,便于保管和携带。“这个林汐啊,别看外表文文弱弱的,和你爸爸一样,是个执拗的倔性子,骨子里一点不服输,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做好。他在美国吃了不少苦,可是他从不抱怨。”路上,妈妈一直在夸他。“他这次申报的项目,话题很冷僻,没有多少经费的,他都用的自己打工攒下的钱,把这个项目坚持下去。我真不知道,他这么做图什么?”妈妈似乎对林汐此次的考察了解甚多。
我只管听着,根本搭不上话。照这么说,他为什么对XJ这么偏远的一个小城的一段历史这么感兴趣?我也很纳闷。“也许就是想标新立异呢。”我话语里没有流露出一丝对他的好感。
“你是不是不喜欢林汐?”妈妈突然问,“这几天你总是对人家不理不睬的,不会是,看我和你爸爸对他那么好,有点嫉妒吧?”她带着疑问的表情看向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嫉妒?这几天自己装高冷,本来不想留下痕迹,没曾想给妈妈留下这个印象。“怎么会?”我笑答,“妈妈你什么时候见我嫉妒过别人?我只是,不太习惯和他这样的人聊天。”
“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妈妈问,看来并不打算放过我。
“就是,怎么说呢,”我当然不能说像我这样的人,“那么学究气,又那么爱干净,还总是漫不经心谁都看不上的样子,总之,就是很无聊啦。”我言不由衷,口不对心。
“你知道吗南雨,你们两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你们两身上那股子清高劲儿,一样一样的。不过林汐那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他天生如此。你呢,我有时候还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妈妈顿了顿,“你和你爸爸一个样,有时候真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妈妈哪里知道,我自从看见他第一眼,就已为他着迷,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这些天表现出的冷漠和高傲,不过是爱情面前的伪装,好让自己不那么卑微和可笑。可是我掩饰的太过刻意,却反而引起妈妈的好奇心。“妈——”我撒一声长娇,“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的和他无话不谈,你们又会是什么反应?”
“那就好了,”妈妈立刻说,“你知道吗?林汐也写小说,还发表过作品,你可以向他讨教讨教。另外,他对美国各个大学的情况很熟悉,以后你少不了要问人家的。”原来这才是妈妈的目的,妈妈希望我去美国留学,好不容易有个美国来的大学生,自然不会放过,她就是这么实际。
“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已经太迟啦。”我故作轻松地回答,此刻我只希望他赶快走,不要留下任何让我惦记的东西。
妈妈很无奈地摇头,她知道劝不过我,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