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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是柔软心肠或心硬如铁

刹影浮生 徐亦恩 2406 2024-07-10 22:34

  眼前景象击中了雀蓝的心脏,惊地她往后了两步。平日里谢寰药就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她也一直觉得谢寰药不足为惧,谢寰药温和的表象给了她能杀死对方的错觉,亲眼见到了修罗一样无情的谢寰药,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和谢寰药之间的悬殊和差距。原来藏青败给谢寰药不是藏青实力不济,而是谢寰药很强。

  已经死了两个人,雀蓝不想真将自己也搭上。此时的她不禁忆起曾经藏青和她说起要找机会除掉谢寰药的情景,当时的她因着妒恨十分乐见其成还不断鼓动藏青,旁敲侧击给她一些建议,没想前不久雁宅里就传出了藏青可能已经身死的消息。她知道藏青的计划,得知谢寰药外出后一直未回,便料想藏青一定已付诸于行动,而谢寰药音讯全无肯定也凶多吉少。

  她一直以为谢寰药不过一个泥做的偶,使使劲一捏就碎了,没想这次对方再次回到雁宅剑术比之从前还更精进了几分。眼见情势不妙,雀蓝招呼了一旁的女郎,示意其一同遁走。

  二人快速交换了眼神,就要逃离当场,谢寰药自不允许。

  “这就准备走了。扫了我赏灯的雅兴就想甩手走人,可没有这样的事。”

  “所以,为什么要惹我。”

  说着已是飞身而起,只见新月之光乍现,一柄薄剑又似流星划过夜空紧追着自己的猎物而去,眼及处皆是血色残影如斜红数道飞溅开来。

  刺透骨肉划破皮肤的声音不绝于耳,紧接着是两道闷哼痛叫之声响起,一时间血染冰雪。

  几乎体无完肤的雀蓝与褐衣女郎双双抖擞着双肩,恐惧地望着眼前手持滴血细腰薄剑,一脸寒霜的谢寰药。

  太快了,谢寰药的剑快到让人避无可避。

  雪簌簌降落,覆在她们两人发上,也落在她们被剑锋刺破的伤口上,水汽与鲜血相融而后化开,更将她们两人衬得狼狈不堪。

  谢寰药看着面前除了面容无损,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人,沉吟片刻后走上前将沾了水的剑在雀蓝尚算完好的外衣上来回擦了几下,谢寰药慢条斯理的动作,让雀蓝感觉到那冰冷的剑锋夹着阵阵寒气浸透进她的血液,令她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

  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是的,她承认那一刻的她害怕了,她怕谢寰药一个不高兴给她来个当胸一剑,那种无法确定的滋味差点逼疯了她。

  她恼恨但又不敢妄动,直到谢寰药将剑收回往腰间一扣,她才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今日暂且饶过你们,记住,别再惹我,否则下场和你们的同伙一样,不,应该说,下一次你们要敢再来我不保证会让你们死的比这两人更痛快。”

  “雁宅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相信不用我来提醒你们。要么下苦功夫变得更强来打败我,要么就夹起尾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谢寰药话落再懒得给两人半个眼神,十分干脆地转身走进热闹的街道之中赏灯去了。

  待谢寰药身影消失于热闹的人群中,雀蓝和她旁边的女郎才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想到自己此番遭受的无异于奇耻大辱,心高气傲的雀蓝面孔都狰狞起来。

  “待来日,总有一天……”她暗自发誓。

  ……

  元宵过后,兰栖别业内也更冷清了,偌大一个宅院又因人丁渐少亦更加沉寂了许多,即使天已渐渐回暖,可里头的人却很难感觉到半丝温度,热闹。

  三月天气和暖,春光明媚,福寿堂也添了一些盎然生气。

  簪花阁是贺容仙母亲周婉每日焚香静思抄写佛经的地方,才抄过一遍《妙法莲华经》的周婉,手持一串檀香木念珠行至一旁的围屏坐榻上端坐下来。

  “怎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说就是了。”

  望着一脸郁郁之色眼含忧虑的人,周婉盘拨着手里那串蕴涵着乌亮光泽的念珠,神情一如既往不见半点俗世间的寻常情绪,肃然的像被供在佛龛之上的菩萨雕像。

  “女君,昨儿郎君和言笙公子一道走了,只带走了他的书,琴,从前郎主留给他的一些画,还有几盆心爱的兰花……”

  “老奴估摸着,郎君这一回离开兴许是再不会回来了。”

  “可……您这个阿母还在,他怎么能如此狠心呐,再如何你们都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年过半百的仆妇越说越难受,心疼周婉的她不自觉为其抱不平,这天下间哪里有抛下自己母亲远走的儿子。在她心里周婉不仅是她奶大的娘子,更是她照顾了大半辈子比自家人还要重要的人。

  可她知道贺容仙的决绝也因作为母亲的周婉太过冷漠,没有被善待当然也不会留恋。可她不忍心去说责周婉。

  “走就走了吧。我只当没生过他,我也确实没想过要生下他。他们父子二人就是向我周婉来讨债的。一个对我强取豪夺,一个生来就克我。我不待见他,你又不是不知。他算什么做人儿子的,我几次三番让他放显儿一回,可他就是不应不理。”

  “他和我不亲,独自走了我眼前耳根还清净了。我没奶过他一次,没抱过他几回,对他不闻不问。他小时候还总喊着让我抱他,也总跑到我跟前来,可我见了他就烦,每次都将他打发走。是个人心也冷了,他走了,有什么奇怪的。”

  “干什么还为这事掉眼泪,是觉得我可怜。”

  “我不爱他父亲,也无法爱他。我不懂怎么做他母亲,也做不到去爱一个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如此这般都煎熬不如死生不见的好。”

  周婉抿着唇冷着一张妍丽的脸,倔强执拗一如往昔,似乎是真的毫不在意。

  看着周婉苍白的面色,眸中凝结的水雾,伴着她一路走来的仆妇张氏到底不忍心再继续说什么。如果真的一点不在意一向不喜欢流泪的人为什么要独自垂泪,看上去那样失落悲伤啊。

  “女君,还有老奴陪着您。”

  其实她想说自己年纪也大了,也无法陪她太久,这以后剩下她一个要怎么办好。可因为实在太心疼周婉,她不愿再提醒对方更多残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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