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蒲没有耽搁领了命径直跑向芙蓉树的位置。
动作灵敏矫健,看上去对爬树一道十分熟练的谢钦已经在树上了。
看谢钦攀在树干上的样子,胆颤着一颗心的香蒲在树下昂着头哄劝。
“小郎君,你下来,树上危险。女郎让我带你回去,她说了不用你给她摘花。”
“女郎她担心你,你下来好不好。”
此时一心想让谢寰药开心的谢钦哪里能听进去香蒲的话。
香蒲见劝不下来人无法只好紧紧盯着谢钦的动作,提着心生怕谢钦摔下树来。
谢寰药望着那伸手去够花枝,一下一下暗自较劲努力扒拉的小身影,便再也待不住了。迈开步子注意着不牵动胸前伤处,缓缓朝谢钦所在的芙蓉树下走来。
“总算被我摘到了。”
谢钦心下一喜,注意到谢寰药正站在树下,立即朝她挥了挥手。
“阿姊,你看,我摘到它了。”
那自豪的模样,半点没有意识到底下的人有多担心他的安危。
谢寰药脸色越发难看,忍了忍脾气到底没忍住。
“明玉郎,你下来。”
“没看见我和香蒲因为你任性的行为多着急吗。”
趴在树干上的谢钦见谢寰药是真的生气了,这才醒悟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但他也觉得委屈,于是也不看谢寰药,只气弱地应了一声。
“哦……”
乖乖地又按原路灵巧地从树上往下落,期间还差点踩空一回,好在及时稳住了身体。没多时总算安全地落于地面之上。
虽然心里委屈可他不想谢寰药生他的气,于是走上前。
“阿姊,你别生气啊。咯,这是我要送你的花,给你。”
见谢寰药面色仍旧不虞,谢钦知道自己惹了祸也不辩解,只用一双清亮亮的眸子乖乖地看着谢寰药。
“阿姊,你看这花多好看,你喜欢这花说它娇美,明玉郎想要你更高兴,才将这花摘给你的。”
“等我以后长大了,我还要送好多的宝贝,送更多美丽的花给阿姊,只要阿姊高兴。”
谢钦眼里那样认真,看着她的时候一双眼睛那样明亮,谢寰药丝毫不会怀疑他说的话。
见谢钦固执地伸着手,将那朵在阳光下越显娇美的粉白递到她面前,眼里还带着那样真挚的光芒。
谢寰药将谢钦发丝微散,衣裳歪扭的模样看在眼里,哪里还忍心继续斥责,心绪复杂地接过谢钦手里的芙蓉花轻声道了句谢,而后由衷赞了句。
“很好看。”
“我很喜欢。”
谢钦闻言立即眉开眼笑,确定谢寰药是真的喜欢便开心的有些忘形,挪了两步挨到谢寰药身边,颇骄傲地挺直了背。
“我就知道阿姊会喜欢。”
“阿姊,这里风大,我们快进屋。”
“明玉郎扶你。”
见谢寰药没有拒绝,鬼机灵一样的谢钦立即挽了谢寰药的手臂,扶着人朝前方缓步而去。
落后二人几步的香蒲望着前头感情极好的两人,不由露出一抹笑来。
这两日陈言笙才得以抽身一心专注在每日的课业之上,因贺容仙热衷于炼丹之术,兰栖别业里便设有一处炼丹房。除了日常学习打坐,陈言笙还要看顾炼丹房里那个整日燃着的丹炉。
去前院吩咐了两仆从到镇上去采购一些贺容仙炼丹所需的物品,药材,正欲回住处一趟时便接到了一封门房递上的信件,说是山阴县那边快马送过来的。陈言笙略看了眼信封,大概猜到是何处来信,当即便决定往闲鹤堂将信件交给贺容仙。
“先生,这是山阴县谢家给您的回信。”
陈言笙将信件放在案上,退回原地看着正在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的男子。
贺容仙写罢最后一字,收势停笔,而后将笔往笔架上一放,拾起书案上的信件打开来阅看,而后不甚在意地装好,将之随意搁在书案一角。
“此信乃是谢园主人谢彦亲笔信。”
“信里说了些感谢之词,言辞还算恳切真诚,只是信中全程没有提到过谢钦口中的阿姊,倒是有说谢钦是被一名身穿绯衣的女郎带走的。看来与我料想中的差不离,那绯衣女郎的身份存疑。只那小鬼头敢当着我面说谎话,应是有意为了给那绯衣女郎遮掩。”
“他定也存了侥幸,认为我不会真的写信给他家里人。”
“我提出留他们家小郎君在兰栖别业住上一月,谢彦本人也同意了,表示到时会派人来接。”
贺容仙的神情似早已对一切心知肚明,相反陈言笙却是极惊讶的,毕竟在他眼里谢遥寰和谢钦俨然该是一对姐弟,不然无亲无故的谢钦为何那样维护在意。
“不是这封信我都差点将我新收小弟子给忘了。”
贺容仙高深莫测地笑了下,似乎是遇着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们两人如今可好。”
贺容仙抬眸笑看了眼陈言笙,侧身到一旁几上的铜盘里洗了手,拿过帕子擦了擦。
“都还好。那女郎养伤期间,师弟他总爱往南院去,大半时间都留在清露轩。据香蒲所言,清露轩那位的伤已大好,已能下地走动。”
陈言笙这数日没能顾得上谢遥寰,谢钦,只在对香蒲的每日问询中得知一些他们的日常和情况。
贺容仙微颔首。
“他到挺自在。”
“你安排下去,晚膳时分我邀请他们二人一道用膳,就摆在兰汀内。”
陈言笙瞥了眼贺容仙微挑的凤目,见那其中流光一闪,心知自己先生准是有了什么主意。想到自己的小师弟谢钦,心里为其捏了把汗的同时,也不敢多话朗声应下告退而去。
原本打算回住处的陈言笙先去了炼丹房。
丹房平日都有一个年轻仆从看着火,陈言笙过来后察看了一遍丹炉的火候,交待嘱咐了那仆从必须时刻注意的事项,留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离开。
他之所以每日来看几回,只因眼下丹炉中炼制的乃是贺容仙的独门丹方紫金丹,他自然特别上心。因紫金丹已炼成过两回,陈言笙已清楚其间流程,更熟知火候和要领,贺容仙本人便不用像前几回那样在炼丹房里盯着了。
陈言笙记着贺容仙的话,出了炼丹房便只身往南院的清露轩走去,想着这会儿小师弟谢钦必在清露轩内,心道还省了一来二去两头跑的功夫。
谢园听荷馆,打扮的俏丽可人的谢沉君依在母亲王芙身边撒着娇,只是被女儿依恋亲近的美妇人明显有些不耐。
“彦郎,你就不能早日将明玉郎接回家来么。他一个孩子孤身在外,定然受了惊吓,被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月哪里会习惯。”
“彦郎,你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你这做父亲的就不担心他在外受委屈。”
坐在一旁的谢彦闻言微微皱眉不语。
端立于王芙左侧的柳湘骊心中满是忧急,因谢钦失踪她连着几日心神恍惚,睡中惊梦,这会儿知道了谢钦被人所救,还被人留下一月后才能回家。因太过思念又担心谢钦在外受委屈,于是也切切望着一家之主的谢彦,很想说些什么但到底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