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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为她摘花的小孩

刹影浮生 徐亦恩 3694 2024-07-10 22:34

  猝不及防的伊萝腰背顿时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倒地未起的她忘了出声,眼眶泛红地望向面色不善的周显,莫明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退至一旁,不禁担忧地看着一脸漠然的贺容仙。

  “贺兰栖,沅娘是被你害死的,你这无情无义的冷血怪物。”

  “你为何不干脆就在外头好了,还回来做什么。”

  “你不在的这些年大家一直相安无事,也很快活,可你,你这灾星一出现便害死了两条人命。难道,难道你就没有半分愧疚之心。”

  周显像头陷入癫狂的凶兽,目眦欲裂,歇斯底里般地咆哮着,往日自持的风仪和教养也全都不复存在。

  贺容仙眼眸微眯,神情中对周显无能狂怒做派的厌恶没有半点掩藏。

  “愧疚之心。我倒要问问你周显,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住的吃的花的哪一样不是我贺家,是我贺容仙的。你有过哪怕一点感恩之心,我都高看你一分。”

  “你从未对自己的行为心生羞愧过。你周显就是个寡廉鲜耻之徒,怎有脸面到我跟前来行斥骂问责之举。”

  “沅娘到底是谁害死的,你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扪心自问,有何立场迁怒于旁人。”

  “周显,我贺容仙不欠你们任何人。对你们这些蛀虫般的亲人亦是仁至义尽。”

  “给我滚出去。”

  哑然失语的周显无法直视贺容仙眼中的轻蔑,厌恶,踉跄一下倒退数步。像是受到打击承受不住地猛咳了几声,才又抬起一双死灰般了无生气的眼,尽力扯出一抹强颜讽刺的讥笑。

  “好一个不欠任何人……”

  “从儿时起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中,就属你最出众最聪颖。你贺兰栖就像座难攀的山峰挡在我和贺暄面前,也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

  “你贺兰栖清高孤傲,我们俩在你面前始终只是陪衬。我与贺暄同时恋慕着沅娘,可沅娘眼里只看得到你。即便这几年也只是我偷来的一场梦,可凭什么,凭什么拥有一切的你,还不屑一顾不知珍惜。要打破我的美梦。”

  “我恨,不甘,我好恨啊……”

  “所以……”

  说着便双眸一寒,掏出袖中所藏的匕首直冲着丝毫不为所动的贺容仙刺去。

  “郎主,小心!”

  只听刀锋刺进骨肉的声音,周显惊惧不已一脸骇然支撑不住萎靡向下倒去。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用身体挡住他的伊萝,喘了几口气眼神涣散地跌在他身上,而后渐渐没了呼吸。

  他杀人了,真的杀了人。

  周显手握匕首,呆呆地看着伊萝那泊泊流着鲜血的心口。像是抓了烫手山芋在手里,猛然一颤间惊地手一松,沾着血的匕首顿时掉落在地,鲜红的血飞溅开来刺目至极。

  周显再无力也害怕再看下去,生无可恋地摊坐在地上。

  “永远都是这样,你总是最受上天青睐的那个。死到临头还有人奋不顾身为你挡刀,我斗不过你……”

  贺容仙面沉如水,不曾理会在他看来可憎可悲的周显。他只是看着为他挡刀的伊萝,其实他并不需要她自作主张的牺牲,可是对伊萝的死他做不到冷漠。

  贺容仙脑中忽而闪过一些他和周显,魏沅,贺暄相处过的画面。

  只是流年已逝,一切都面目全非。

  眼前的周显不过一具困于牢笼的可怜人罢了。

  从炼丹房那边过来的陈言笙,一踏进墨书斋,就被眼前场景冲击得怔在当场。

  贺容仙见陈言笙入内,已敛去眼底情绪。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至于伊萝,好好为其安葬。记得通知她的姊妹云萝。”

  陈言笙恭敬应了声是,便走上前去将神情呆滞的周显搀走了。

  之后陈言笙又领了两个仆从到墨书斋里将伊萝的尸身移走,同贺容仙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了。

  自沁心院风波之后,陈言笙主持了魏沅,贺暄二人的丧葬事宜。两日后,贺容仙态度强硬,不顾其母屡次召他前去福寿堂想从中斡旋转圜的意图,令陈言笙将周显移送至府衙去了。

  一切告一段落,宅院也渐归于宁静。

  休息调养了数日,谢遥寰伤势好了很多,昨天开始已能下地慢慢走动了。

  这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谢遥寰在谢钦的央求下,由香蒲搀扶着出了屋子到庭前晒太阳,顺道欣赏院中美丽的景致。

  这些天在榻上躺着谢寰药觉得自己骨头都变脆了,时常感到身上麻痛僵硬不畅。好在她总算能下榻走动走动,不然她这身体真要变得娇气了。

  只要天不下雨,一年四季在她心里都很好。她喜欢春日梨花白,夏夜飞舞之萤,秋日月桂飘香,冬日傲雪寒梅。当然她的这些喜好鲜有人知,她也不愿予人知晓,她觉得有些东西她自己喜欢即可,她喜欢那份不被打扰的自由。

  三人在阶下待了会儿,谢钦便使了香蒲进屋搬了方凳出来。

  “香蒲,你也去搬张凳子来坐着。”

  谢遥寰侧头看着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人。

  被阳光熏得有些昏昏然的香蒲腼腆地笑了下,摇了摇头。

  “奴婢这样站着挺好。”

  谢寰药于是也没多强求,我看着她浅浅笑笑,便收回了目光。

  “这太阳照在人身上真暖和。”

  谢寰药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被这秋日的暖阳一照,浑身都似淌在温泉池子中慵懒舒服的很。因此不觉感叹出声。

  见谢寰药微眯着眼嘴角微扬,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谢钦也忍不住有些高兴。

  “阿姊,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向那个人辞行,你和我一道回谢园好不好。”

  谢钦稚嫩清亮的声音响在她耳畔,难得生出一丝惬意的谢寰药心里突然就烦闷起来。回谢园做什么,要去面对谢彦夫妻,她自问做不到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们。

  谢钦一番话打散了她故意想要忽略的事实,那就是她和谢彦父妻之间不可消解的旧怨。

  “不是说了要随我走,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说着将视线落在远处,也不看一旁有了焦急之色的谢钦,大有不想理会他的意思。

  “阿姊,明玉郎之前说想要跟你走是真的。可……”

  “阿姊脸上那道伤看似好了,但留下了疤痕。明玉郎能力有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着回了谢园,至少可以让父母亲遍请名医,不管用什么方法,是用药还是其他,能将阿姊脸上的疤痕祛除就成。”

  “阿姊毕竟是女子。我阿母,柳姨也说过女子容颜不可伤,也非常精贵。”

  “阿姊若因为我而容颜有损,我不会原谅自己。”

  “阿姊明明生的这样好看。”

  “阿姊,你答应明玉郎,和我一同回谢园好不好。”

  谢钦注意到谢寰药眉眼间隐有松动,于是再接再力伸手拉住其衣袖撒起娇来。

  听了谢钦的话,谢寰药心里筑起的墙瞬间坍塌,面上冷淡的表象也再无法维持。没想到她自己隐隐在意的事情,也有另一个人记挂在心。谢钦待的心她怎能不受触动。

  “我的脸不打紧的。”

  抬手摸了下侧脸复又将手收回。

  “我也是世俗女子,当然在意自己的容貌。但这疤痕会淡去的,只是需要些时间。”

  “明玉郎如此关心我我很开心。只是你小小年纪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你不也说了我生的好看。既然好看那不就行了么。”

  “说到这我们在此的确已叨扰数日,也是该向主人家当面道声谢的。他救我性命之恩,我却连声谢都不曾有过,实在太过失礼。”

  “就明日吧,明日你和我一道去拜见。”

  ……

  “明玉郎,你瞧那树上的花开得多娇美。”

  谢寰药似乎真的很喜欢,望着庭前依墙而生的一株芙蓉,笑得很是明媚。

  谢钦抬眼看去,一眼便注意到了绿叶葱葱间几个花骨朵中唯一开着的粉白,那朵花半拢半开长在枝头,迎着微风轻轻摇晃,颤颤悠悠可爱又不甚娇羞。谢钦想到一朵花能让谢寰药欢喜,于是从凳子上站起身来麻溜奔向那株芙蓉。一边跑还不忘回头朝谢寰药喊几声。

  “阿姊,你等着我。明玉郎去将那花摘来送你。”

  眼看着谢钦跑走,谢寰药又是怔忡又是诧异。

  捂着胸前伤处站起身不赞同地唤其回返。

  “明玉郎,你回来,别去摘什么花……。”

  香蒲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上前几步到了谢寰药身边。

  “女郎,您别急,别扯到伤口。”

  谢寰药见那开在枝头不易摘的芙蓉,除非是武艺超群之人飞身便可探叶随手既可摘花,若说是没练过武的,饶是成年人也得攀爬到树上,不然绝不可能摘到。

  谢寰药脸上已有了忧急。

  “香蒲,你去看着明玉郎,别让他摔着。”

  “你劝劝他,就说我让他回来,不用给我摘花。”

  此刻谢寰药又一次对谢钦另眼相看,她不明白她就说了句花美怎么就惹得他生出了为她摘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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