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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思

刹影浮生 徐亦恩 3674 2024-07-10 22:34

  香蒲心思浅显,也确实不擅察言观色,她估摸着药汤的温度觉得应该可以喝了于是看向谢寰药。

  “女郎,这药放了会儿现在温度正合适,奴婢服侍您喝下。”

  说着就要上手来搀扶谢寰药。

  谢遥寰见状婉拒了对方好意。

  “不必了,我等下自己喝。”

  “对了,和我一起的孩童他在何处。”

  “女郎是在问小郎君吗。”

  “和女郎一道的小郎君被安置在东院。”

  “您先将药趁热喝下,奴婢之后便去东院将小郎君请来。”

  “见您醒来,小郎君定然非常开心。”

  香蒲说完便腼腆地笑笑。

  谢寰药只是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香蒲闻言愣了下,随即回道:“奴婢名香蒲,香是禾日香,蒲是蒲草的蒲。”

  “这名字是奴婢早逝的阿父为奴婢起的。”

  香蒲神情里带着怀念也有一丝伤感,谢寰药心头一动想要出言安慰,可到底没有说什么,毕竟她自己都有那么多事纠缠在心,她觉得对别人的悲欢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在意。于是只转移了话题。

  “香蒲,烦你去东院一趟告知我那幼弟,就说我有话要与他说,让他过来见我。”

  谢寰药移动着身体想要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不想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霎时一阵刺痛传来令她眉心微拧了下,下意识地咬住泛白的下唇,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缓了过来。

  车夫那一下刺得很深,且扎在离她心肺非常近的地方,她能这么快醒来,且伤口恢复的程度比她想象中要好,证明救她的人一定不简单。

  端起那碗深褐色散发着浓浓苦涩气味的药汤,谢寰药不带迟疑十分干脆地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药我喝了。你的职责也尽到了。”

  “你且去吧。”

  谢寰药将棕色的瓷碗递到香蒲手里,见她接过放在托案之上,才又护着自己胸前缠裹的不紧不松的伤处,缓慢动作着想在床榻上躺好。

  香蒲眼疾手快伸手去扶,谢寰药这一次倒没有拒绝。

  侍候谢寰药好好睡下,按下心里莫明的情绪,看着空了的药碗,初来乍到的香蒲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总是带着一点怯意的双眸也明亮了几分。

  “女郎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为您将小郎君请过来。”

  谢寰药忍着不适,喝了药后那苦涩还残留在唇齿间没有褪去。看了眼端起托案的香蒲,也只倦倦地点了点头。

  香蒲走后室内一时安静下来,紧绷着一根弦的谢寰药看着素白的帐顶,思腹起自己眼下的处境和救他的人到底是何身份来。

  ……

  兰栖别业福寿堂乃是贺容仙母亲周婉居住的院子,雅致明亮的厅堂内一刚从前院回来不久,穿着一身青色绸布袍的仆妇在和端坐于上首的贵妇人禀告着事情。

  “女君,老奴已经去求证过了,郎主是真的回来了。”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被称为女君的贵妇人周婉似乎不以为然,摩挲了一圈手上握着的檀木念珠,眼皮轻掀。

  “回就回了吧。”

  “反正他在与不在于我没有什么两样。他就和他那父亲一样,除了修道炼丹,他还懂什么。”

  “他心里真要有我这个母亲,归家后的第一时间就该来问安了。”

  像是早已习惯周婉的言语刻薄,也深知母子二人之间的嫌隙,有心想缓和二人关系的仆妇劝慰道。

  “女君说哪里话。郎主他心里自然是有您的。”

  “女君也只郎主一个儿子,您嘴上说着不在意,哪里能真的不在意。”

  仆妇说着迟疑了一瞬,见周婉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于是拣着关键的将前头雅轩内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女君误会郎主了。”

  “实在是前院发生的事情太过荒唐,郎主一时半会儿才顾不上来见您的。”

  周婉像终于有了兴趣。

  “哦,这话怎么说的……”

  仆妇其实也有些难以启齿,可因为那些不成体统的人而让周婉对贺容仙心生责怪,仆妇便不想再隐瞒。在心里酝酿了番说辞,便走到周婉身旁俯身对其耳语了几句。

  周婉闻言果然变了脸色。

  “显儿怎生如此糊涂,他是何时与沅娘搅和在一起的。荒唐,真是丢周家的脸。”

  “你之前不还说贺暄与沅娘不清不楚么。我本就不喜魏沅那柔弱劲,也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想着容仙不在了,这宅院也没个主事儿的,我身子也不中用。他们不要脸面勾搭成奸,我只当不知。”

  “没想这魏沅竟连显儿也不放过。”

  “那女人就是个祸害。容仙当初怎就娶了个祸害进门,自己没脸不说,还连累了自己表弟名声扫地。”

  “显儿太没分寸了。这丑事竟摊在了容仙面前,以容仙的性子是绝对无法容忍背叛自己的人好过的。”

  周婉言语间都是对自家外甥周显的维护,对自己亲生的儿子贺容仙反而埋怨和责怪。

  仆妇身为周婉的乳母又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老人,虽是不赞同对方没有一点做母亲的自觉,可到底她一心只为着周婉,所以也只在心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女君,要不然还是让表公子先离开一段时日,等此事平息,郎主冷静下来再将之召回。”

  周婉哪里愿意送走已是无家可归的侄儿。当即拒绝了仆妇的提议,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

  “阿嬷,你附耳过来。”

  仆妇立即附耳过去,末了震愕的睁大了眼。

  周婉却是面色淡然。

  “就按我的意思办。”

  ……

  贺暄同管事冯义密谈后不久,就收到了沁心院魏沅遣贴身婢子抱来的一个木箱子。诧异之下打开一看,原本就焦头烂额无从宣泄的他,发现箱子里装的都是近两年他为魏沅苦心搜罗的珠玉珍宝,昂贵首饰。

  想到魏沅因何选在此时将东西原封不动的归还,当即怒从心起额角青筋爆胀。魏沅企图与他划清界限的行为让他理智全失,一挥手便掀翻了桌上碍眼的木箱。

  一时珠玉,宝石,各式发钗,步摇,珍奇精致的项链,耳铛,小玩意儿等一股脑被摊洒在地上。

  随着一声哐当巨响,立在一旁的婢子也被吓得浑身一抖,看着那满地狼藉,大感风雨欲来,祸运将临。

  “云萝,大娘子之前见过谁。”

  暴怒过后贺暄逐渐找回了冷静和自持。

  着碧色开领大袖衫,下穿同色系襦裙,模样俏丽的婢子云萝仍旧有些心有余悸,没顾得上回话只呆愣愣的立在原地,煞白着一张惹人心怜不过巴掌大的脸。一双圆圆的眼睛雾蒙蒙的让人瞧着实在不忍去责怪。

  只这会儿贺暄满心烦躁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见其傻呆呆也不回话,立即眉头一皱满是嫌弃。

  “瞧瞧你这一脸丧容,真是晦气。”

  “平日里无事逗逗你,哄哄你尚且可称情趣,可眼下你就不能看看场合机灵着些。”

  “你和伊萝明明一母同胞,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半点都抵不上她有用。”

  贺暄长袖一甩,像是再多看一眼眼前惊慌落泪的婢子都是一种折磨,于是毫不留情下逐客令。

  “滚!别在我跟前碍眼,赶紧消失。”

  像是受到莫大的打击,不明白为何往日对她温情蜜意,暖语呵护的心上人突然变脸的云萝,看着面前言辞刻薄的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暄郎,可是云萝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说这些伤人的话,为何要对我发如此大的脾气。”

  “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别人说我不如伊萝。”

  “你之前不是也说只有云萝能让快活吗。”

  “难道你说的都是骗我的。我是你的人,伊萝她算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伊萝她能吗。”

  “为了你,我杀了我们的两个孩子。我那样痛,流了那么多的血,痛的快死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以后一定会娶我做继室的吗。”

  委屈不能自已的云萝全然不惧贺暄警告的目光。

  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的她早已陷入盲目,因而不管真情假意也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贺暄越加阴沉的脸忽而扬起一抹讽笑。

  “你跟伊萝确实无法相比,伊萝贵在有自知之明。而你,竟敢肖想这辈子都得不到东西,你以为我真会对你用情。”

  “从头至尾你不过我闲来无事的消遣,连这地上的一些精致小玩意都比不上。”

  “看到这满地珍宝没有,这是我为讨她欢心费劲心思找来送她的。我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我喜也只为她,恼也只为她。就算她对我不屑一顾。”

  “别以为爬上我的床就与众不同,你不过一个心比天高的奴婢。你我之间难道不是你情我愿,我可曾强迫过你。”

  贺暄极轻蔑地勾唇一笑,白玉般温润,与贺容仙约有三分神似的容颜陡然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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