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辈,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各安天命。”
“我原想留你一命,可眼下我改了主意,留你在世上不仅对少主有碍,更对雁宅有害。”
刘镜沉声道。
谢寰药与刘镜对视,并未与其多费唇舌,她只在心里估量着胜算几何,她不惧死却不甘心也不愿命丧于此。她还有未完之愿,她要亲自手刃仇人才能找回自己心里缺失的那部分,到那时她的心才算真正自由能对一切坦然以对。
她从未同刘镜交过手,但对方从容自信的样子让她不敢掉以轻心,谢寰药的心微微有些发沉,但很快做好了调整。既然避无可避便迎面而上。
“前辈既有心让我三招,那绯衣也不客气了。”
说着已抽出腰间薄剑如疾风一道攻向刘镜,谢寰药身姿轻盈剑势凌厉,在刘镜环抱弯刀侧身避开之时又忽而变幻身形抬手一挽,只见细腰剑自她手中一转,携着寒霜之气朝刘镜心口而去。
刘镜见状身形一侧,随即右足发力一脚将谢寰药手中细腰踢飞重重落在地上。
谢寰药陡然失了剑也并不在意,心知自己还有保命致胜之招,因此只要她抓住机会便能给刘镜以痛击,那最后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面对刘镜仿佛胜券在握居高临下一样傲然的姿态,谢寰药眼睫微颤低下头去抚了抚衣袖,而后乍然闪身掠至目露诧异之色的刘镜身前抬手一拂。灰白的粉末霎时飘散开来,刘镜急忙避开但还是被波及伤到了眼睛,一阵刺痛袭来也让平素自负过人的刘镜怒从心起。
“谢绯衣,你这卑鄙阴险的妖女。简直找死!”
说着大喝一声拔刀向前,攻势更加猛烈了许多。
刘镜的骂声于谢寰药根本不痛不痒,在其刀锋未达之前,谢寰药已如离弦之箭形如魅影一般到了刘镜身后,手一扬间寒光一闪,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已正中对方腰腹。
刘镜腰侧一痛,呼吸也为之一窒,想到自己着了谢寰药的道,在她手里受了伤,心中未平息的怒火立时喷涌而出。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眼中因不适而浸出的泪水缓解了些许刺痛感,凭着强大的毅力和曾经多番来回生死之间的经验,刘镜靠着自身意志力仍沉着以对。
他忍耐着疼痛,分辨着谢寰药的位置,反手就给了谢寰药重重一击。
谢寰药猝不及防被刘镜刚猛霸道的内劲击得后退数步,充满肃杀之气的弯刀呈压倒之势逼向她,因手中无剑谢遥寰只得奋力闪避,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刘镜的可怕。对方即使冒着失血过多,甚至丢掉性命的危险也要倾尽全力置她于死地,她就更不可能留手了。
她不自诩为光明磊落之人,知道自己若正面交锋极难胜过刘镜,因而选择了不择手段智取保命。可在刘镜愤怒豁出性命的刀锋之下,谢寰药也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
“唔”的一声闷痛袭来,谢寰药压制住被刘镜浑厚气劲冲击所伤而翻腾不息的气血。在刘镜闪电般迅疾,如暴风般强劲的攻势下,谢寰药灵机一动自袖中掏出狂雨早前给她用以保命的三枚银锥,置于五指间用内劲射向刘镜身上三处大穴。
生死关头谢寰药用了全力且极有准头,刘镜银锥入体立时全身一麻,此回又遭暗算,刘镜双眸陡然转为狠厉,勉力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
想到自己纵横江湖数十载今日频频被一个黄毛丫头侮辱,便觉一阵气血翻涌,为了自己的尊严刘镜决定放手一搏,调转丹田之力横刀劈向借机遁走飞身逃离的谢寰药。
那一刀携着千钧之势无可抵挡,生生将谢寰药劈倒,只听闷哼一声,背后绽出一道血淋淋口子的谢寰药猛地匍匐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皮开肉绽沁骨的疼痛她已不是第一回感受了,可面对死亡的逼近强烈的求生欲令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知道此刻如果倒地不起那等待她的必定会是死亡。
从一旁拾起自己的薄剑,谢寰药看着不远处持刀瞪视着她的人,眼前的人无视自己泊泊流血的伤处,明明已被她银锥封穴竟还坚持与她对峙,刘镜比她更狠,也并不看重自己的生死。
可是,她不会等死,谁也没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
谢寰药明白今日若无法彻底击败刘镜,那死的一定是她。刘镜不想让她活着,固执又偏执,疯狂又狠戾,与这样的人只能以命相搏。
可谢寰药不想与其继续缠斗下去。如此僵持,也不知谁会先倒下,谢寰药摸不准刘镜到底能撑多久,而她自己……
背后的伤处血流不止,血液流失的冷意几乎浸没了她所有的神智,视线渐渐模糊让她知道自己随时会失去意识。想到将有可能要任人宰割,谢寰药便竭力支撑着。
“呵呵,你用了好些手段终归还是要做我刀下之魂,我定不会在你之前倒下。你此时分明已是强弩之末,就让我大发慈悲一回早些送你上路吧。”
说着,已提刀朝身形摇晃的谢寰药劈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飞掠而至,挥剑一挡将刘镜逼退了去。
刘镜费力稳住身形,用隐隐泛痛的双眸分辨着站在谢寰药身前的人影。
“你是何人……”
奉慕容遣之命隐在暗处护卫谢寰药性命的司墨俊目一转,看了身后的谢遥寰一眼,才将目光落在刘镜面上。
“少主有令,无论是谁欲伤谢绯衣性命,皆杀无赦。”
毫无起伏的一段话却如惊雷,刘镜本还强撑着一口气,此刻也不免心神一崩,身体一晃摇摇欲坠地朝地上倒去。
“好,好的很。想我刘镜出生入死二十载,到头来竟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为之尽忠的主子要取我性命,我还能说什么。”
“既要杀我,过来取我性命便是,我刘镜绝不会吭一声。”
大睁着眼想要看清广阔的天际和流云,跌跪在地的刘镜却已是再无法看清,他仿佛被人抽走了神魂,脸上更是一副从未有过的凄然之色。
谢寰药见此竟生出些不忍,暗自沉吟了一瞬便开了口。
“这位兄台,烦劳你带他走吧,还请为他找一位医士好好治伤。他对少主和主君如此忠诚,想来少主定不会怪罪你救他一命。”
“况且我也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