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翩若惊鸿的身影薄剑一挑,寒光乍现间轻易便将向花那再坚韧不过的长鞭化作飞屑,向月呼吸不禁为之一沉,却是见得谢寰药仍不罢休欲要取人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向月拂手一挥,携着冷锋的翎羽扇已夹着一道罡风破空而出,朝着谢寰药攻去,只刚至半途竟是被一股无形之气所阻,两股气流相撞一处翎羽扇当即被击落在地。
突生的变故让向月失了镇定,可他已顾不得谁人破了他招式,眼看着向花即将命丧谢寰药剑下,立时大喝一声。
“谢绯衣,手下留情!”
他的呼喊显然无济于事,谢寰药只作未闻,出手如电间一道新月之光乍现,斜红飞溅而散,向花已被一剑封喉,因太过不可置信以至于死不瞑目地仰面倒在地上。
“花儿……”
“谢绯衣,你该死……”
向月只觉肝胆俱裂,双目怒睁地瞪视着一脸淡漠的谢寰药,策马向前拾起掉落在地的翎羽扇,朝手持滴血薄剑转身面朝向他的谢寰药攻去。
即便向月来势汹汹,谢寰药也不见半点退缩。
眼看着向月曾收割了无数生命的翎羽扇,夹着凛冽杀机逼近谢寰药面门,立于一旁不动如山的璇湖却是身形一闪,拂手一挡便将向月击退而去。
向月被一股气劲逼退,抬头冷冷地望向如一座山峰护在谢寰药跟前的人。
“这是我与谢绯衣之间的恩怨,你这方外之人何故要来插手。”
说着也不待璇湖开口,手中翎羽扇“刷”地一张,已几步掠上前朝着璇湖咽喉而去。面对向月迫人的攻势,璇湖唇角微牵,只单手推出极轻巧便将向月招式化解。向月见被璇湖破了招式,手中翎羽扇舞得更刁钻了几分。
面对向月猛烈急迅的攻势,璇湖只探手取出一把笛萧,拂手间便挡开了抵向他咽喉的锋刃,而后纵身而去以笛为剑直取向月面门。
向月挥扇格挡,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一则自己早先听过的传闻,水师法境擅笛爱梅,有独门隔空点穴之法,可使人全身筋脉寸断形同废人。此时再与面前人目光相对,他眼中已有了惊愕与忌惮。
“你即是水师法境,为何要出手相助谢绯衣。”
“难道你未收到少主的飞雁传书。”
“你与我交手,可是存了私心。我和向花受命而来,只为堵截谢绯衣,但谢绯衣却下死手直接要了向花性命。”
“我今日必得让谢绯衣为我可怜的花儿偿命不可!”
向月话落以扇极力将璇湖携着万钧之力的竹笛挡在身前,目光沉郁地与其对视。
“少主的确有令,但与我何干。何况少主信中有言不可伤谢绯衣性命。”
“向花身死是她自己技不如人。”
“我对谢绯衣很有兴趣。你想取她性命我可以不管,但不能是现在。在我对她失去兴趣之前她还不能死。”
“你要么速速离去,要么永远留下跟死去的向花做伴。”
璇湖暗含深意的话成功动摇了向月不敢真地孤注一掷的心,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成为废人等待死亡的降临。
虽觉羞惭不能接受,可时不待己之时先保存实力有待来日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是我向月技不如人,我离开不是敌不过谢绯衣,我只是忌惮你。我不会放弃这杀妹之仇,总有一天我定要亲手将谢绯衣送到地狱。”
“今日之屈辱我记下了。”
向月吐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翎羽扇一收,闪身向后退去,而后面色沉痛地行至向花身旁,倾身将已冷却冰凉的尸身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再也不会唤他兄长,也再不会做些让他伤神费心的事情,从此他就真是孤身一人了,想到此他便心痛难忍。
将向花安置于马背之上,一片惨淡之色的向月飞身而起落于马背之上,临走前他遥遥望着天际下那抹绯色身影,心底的恨意几乎淹没了他。
“谢绯衣,他日再见,我定会让你为花儿偿命。”
略带压抑的喝语伴着长风清晰地落入谢寰药耳中,谢寰药临风而立,眉目依旧清清冷冷。
抬手将细腰剑入鞘,径直越过已将肖衡抱在怀里走到她面前的璇湖,向自己的白马走去。
璇湖见谢寰药不言不语完全漠视了自己,一时便怔在原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沉静如渊的心浮起一丝涟漪,这是他有生第一次无法忍受一个人的无视。
“他还没死。”
璇湖和已端坐在白马之上的女郎静静对望着。
无声的对峙不过片刻,谢遥寰看着璇湖怀里面泛青白的肖衡,抬起眼时不经意间又望进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眸里。虽感激璇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但同样她也不解璇湖的意图,她疑惑对方的身份,也还介意肖衡的受伤一部分原因源于璇湖最开始的冷眼旁观。
“那很好,他就托你照料了。”
“之前你已说过让他以后跟着你的。”
言下之意他们就此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谢寰药的态度让璇湖温和的神色陡然淡了些许。
“绯衣的意思是不打算管他了。”
乍然听见璇湖叫她绯衣谢寰药还愣了下,后又有些冷淡道。
“我本就冷心冷情。”
“就此别过!”
压下心里那一丝纠结与担忧,谢寰药狠下心肠收回目光,握紧了手中缰绳就要策马而去。
璇湖清润中裹着寒霜的声音适时响起。
“在下也不慈悲。”
“你若不管他离去便是,只是可怜这小小孩童,如今孤苦无依,刚失去母亲,这会儿又将被人丢弃。”
谢寰药闻言转头震愕地看向一身圣洁,却能将残酷之言说得云淡风轻的人,她知道璇湖说到便会做到,心有顾虑之下已做不到抽身离开。
“我要往寿阳去。”
“在下刚巧也去寿阳的方向。”
璇湖见谢寰药改变心意随之出言应和。
谢寰药闻言又看了眼情况不怎么好的肖衡,语气略有不善道:“你就没有疗伤的药先给他服下吗。”
璇湖并未计较谢寰药的态度,只言简意赅回了一句。
“在下身上没有。”
望着璇湖平静的面容,谢寰药也歇了指望对方的心思。
“既如此,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去前面城镇寻一个医士为他诊治一下伤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