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次遇见
今年的京安格外冷,隔几天就下次雪。
舒禅拉开窗帘,阳台上的拉门还没有拉开,似乎就感受到隐隐的寒意。
天仿佛压得很低,灰蒙蒙的,室内的阳台露了点缝,窜进来的冷风,摆在阳台一角的架子上的植物晃了晃叶子。
松子趴在床边,小声的呜咽出声,鼻尖碰着摔在地上的手机。
舒禅回头瞥了一眼,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
她轻轻的呼出口气,走过去弯腰拾起手机。
松子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站起来向后退了一小步,将头伸前嗅了嗅。
舒禅蹲下身,手轻轻的抚摸过松子的毛发,低着头,像是在喃喃自语,“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了,没事了。”
松子歪着脑袋碰了碰舒禅垂在一边还在滴血的右手。
舒禅不在意的笑了笑,指尖蜷缩无意识的碰了碰掌心的伤口,轻微的刺痛感。
“没关系的,处理一下就好。”
她站起身,赤着脚,身上宽松的衣服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翻出房内的医药箱,倒出所有的东西,绷带只剩短短的一截,碘伏是空的。
舒禅缠了一下手掌,拿过一旁的外套,从床头柜上拿了根棒棒糖。
用嘴咬开包装,戴上外套的帽子,低头对脚旁的松子说,“去楼下,好吗?”
舒禅带上门,低头将绕了几圈的牵引绳解开。
对面也传来关门的声音。
舒禅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拉紧松子的绳索。
侧过身子,将手往䄂口里缩了缩。
秦檀还没睡醒,揉了揉头发,视线略过舒禅时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就转身下楼。
舒禅拉下帽檐,跟在秦檀身后。
楼底下的民宿老板娘在吧台后煮咖啡,看见他们,招手,笑了笑,说着,“先喝点热的,暖和暖和。”
底下的暖汽应该是才开不久,南佑还裹着羽绒服,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听见老板娘的说话,才勉强分出个眼神,抬手向他们招了招。
松子倒是很激动,扯着舒禅往沙发那跑。
因为右手的伤口,舒禅只是将绳子在左手上套了两圈,惯性的原因,她向前冲了两步,绳子被扯下来,身子前倾。
舒禅放缓呼吸,手下意识的往下撑住,闭上眼睛,片刻后,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反而是卫衣的帽子卡住了脖子,她身形晃了晃,稳住脚,有些艰难的回头。
秦檀一手扯住舒禅,另一只手拿着一罐冰汽水,等舒禅稳住脚后就松开手,语气淡淡的,“现在流行这种碰瓷?”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她回身,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舒禅很明显的僵住,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顾喻生……”
秦檀走到吧台,挑了一杯咖啡,垂着眼,眼尾略弯,眸色偏浅,一张很漂亮的脸。
“嗯?”他没有听清舒禅说的话,但凭感觉她说的应该是个人名。
舒禅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摇头。
这不是顾喻生。
秦檀握着杯子,走到她旁边,笑出声,然后擦肩而过。
他坐到南佑旁,扫了一眼他的战绩,平静的吐出两个字:“输了。”
“艹。”南佑低骂一声,挪了身子不让秦檀看,“少爷,您说点吉利的行啊。”
“吉利的?比如?”
南佑抬头,扯了下嘴角:“比如这把包赢的或者您夸夸我技术,成啊?”
秦檀将咖啡杯挪远点,垂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散:“哦。”
舒禅拿着杯子,往前挪了两步,她也有点好奇眼前的少年能吐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赞扬。
少年拉长语调:“这把对面包赢的。你牛逼的像对面的间谍。能识别隐形中的敌人并放两个大招的也挺厉害的。”
屋子里安静了,只剩下咖啡机“轰隆”作响的声音。
舒禅偏头笑,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明显。
地板上落了一地的阳光。
她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耳熟了。
一个星期前的事,那天的午后难得放睛。
舒禅一直发低烧,温度降不下来,刚搬进来又什么药都没有买。
她看不下雪,去了小区门口的药店。
地上落了一层薄雪,踩一脚就是一个印子。
整个人是一种要晕的状态。
到了药店里,才发觉人还不少,舒禅侧过身子避开一位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拿了几盒感冒药后。
走了一圈下来去排队。
她站在后排的货架前才扯开口罩呼吸了下,晕乎的脑子才清晰点。
她站在最后,稍稍抬头看着排在他前面的人,戴着卫衣的帽子,感觉很高的样子。
排队的人是不少,但药这种东西一般人都是一两盒的拿。
所以队伍走的算快,舒禅本来也想着不会太长时间,出门时兜里什么也没有放。
但前面的一位大妈,不知道是因为多刷了钱,还是少了东西。一直在跟收银员扯皮,还死活就堵在那。
落进耳朵里的声音好像很远,意识到不对劲,眼前已经一阵阵发黑,腿发软,她蹲下来,模糊的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
她试图站起来,奈不住两眼一抹黑倒下去。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躺着……
舒禅也回忆起秦檀说的话,是“为什么要摸他”
她不禁闭上眼,突然一下子发现世界真小。
她转身走向客厅那,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松子蹭过来,趴在脚边。
舒禅小口小口抿着冒着热汽的咖啡。
想着那件事的后来,舒禅也询问过来拔针的护士,只知道送她来的是个男生而且费用也付清了。
她想了想世界这么大,应该也不会碰到了。于是她在一楼的公益箱,塞了五百元,就当还给那素未谋面的人。
“咖啡要洒了。”
舒禅回神。
她扶好手里的咖啡杯,抬头望了一圈才发现室内就剩他们俩个人。
南佑出去了。
舒禅瞥了一眼窗外,天还是那个样子,又开始下雪,但很小,感觉还未到地就化成水了。
秦檀坐在离舒禅不远的地方,将手里的医疗箱放在茶几上,没有说话。
他单手拉开先前拿过来的汽水。
“啪”的一声,以及汽水冒出细微的“滋滋”气泡声,在安静的环境都一并被放大。
室内的温度慢慢爬升。
舒禅动作顿了一下,低声说:“谢谢。”
手上已经不流血了,不用力碰好像也不疼,她都不想管了。
但人家都把东西送到跟前了。
她还是将杯子放下,从沙发上挪到地毯上,打开医药箱,扯开刚刚绑的绷带,涂了碘伏,重新绑伤口。
缠好后,舒禅正低头寻找着刚刚贴一旁的胶布,眼睛扫了几圈也没找到。
她都放弃寻找,准备重撕一个胶布重新绑。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捏着胶布。
舒禅感觉自己稀里糊涂,手忙脚乱的,松手又怕摁好纱布掉,但不接也不对。
秦檀叹口气,轻声说,“我帮你。”
舒禅没反应。
秦檀往她这坐了坐,低头扯下黏在指尖的胶布,身子微微前倾,手指绕过舒禅摁着的地方,贴好后,轻轻压实。
舒禅目光上移,看见他碎发稍稍遮挡住眉眼,耳垂上带着一枚银十字架的耳钉。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秦檀偏头。
坐在地毯上女孩微抿着唇,他突然想起这几天徐泽老念叨的什么“白月光女神”。
他瞄过一眼手机上的女人,就不感兴趣了。
可如今在距离拉近下,刺激感的增大,他感觉到舒禅长的应该更符合那个称号。
他垂眼,声音困倦,“好了。”
“谢谢。”舒禅说话声音不大。
秦檀要是不注意压根就不会听见,“谢什么?”
舒禅沉默住,
秦檀笑出声,声音低低的,拿着汽水瓶轻碰下放在一旁的咖啡杯。
“咚”的一声。
“东西南佑让拿的,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