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
舒禅安静。
她突然得很轻的笑了一下。
一道铃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她低头,想着这手机还挺结实的。
接下电话,应声后,抬头,拿远点手机,说话,“南佑的车钥匙……”
秦檀望了一眼窗外,手里捏扁喝光的汽水罐。
舒禅喝光了咖啡,坐了一小会儿,起身上楼,去把房间里的碎玻璃收拾掉和一些血迹擦干净,她不想吓到来收拾房间的人。
收拾好后,单肩挎着黑色的书包,下楼,推开民宿的门,就能感觉到了逼人的寒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在南佑的车就停在民宿的正门外,她小跑过去,拉开后车门,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雪花。
“你就穿这么一点啊?”
“还行,里面带毛的。”舒禅坐进来,摸了摸趴在一旁的松子。
南佑回过头,又上下的扫一眼,一脸的不相信。
“刚刚看你打游戏的谁啊?”
“啥?”南佑发动车子。
“就是,给你送车钥匙的。”
“哦,秦檀啊。”南佑打着方向盘,满不在意的语气,“朋友,过来玩两天的。”
舒禅没回话。
南佑开了半路,趁等红绿灯的空隙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舒禅。
“长的帅吧。”
“呵呵。”
南佑好奇道,“这还不帅?你这以前见的都是什么神仙啊?”
南佑对舒禅的过往并不熟悉,凭直觉来讲,他感觉舒禅对以前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一般。”
南佑对上舒禅的眼睛,耸耸肩,调侃的笑,“有故事啊。”
他话锋一转,“他家还挺有钱的。”
舒禅笑了一下:“长的就不是普通人的样。”
南佑乐笑,手㡳下的方向盘一滑,“确实,昨晚去吃烧烤,两个小时来了五个不同的女生。”
南佑想起什么,“还有一个男的。”
舒禅说,“挺受欢迎。”
“你要是去,也一样效果。”
他们去的是市中心附近的国际会展中心,离他们民宿距离挺远,再加上堵车,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舒禅还好,松子有点呆不住,一开车门就往下奔,被她揪住后颈的毛才停住脚步。
“你爬过来的啊?我都到半小时了。”
舒禅顺着声音望过去,先入眼的是秦檀,他咬着烟,看见她似乎有点惊异,扬了扬眉。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超速行驶。”南佑回怼。
“呵。”
舒禅挪下视线,一头火红的头发再配上发胶涂抹的竖起的造型,有点让人发笑。
徐泽这才看见站在南佑后侧方的舒禅,顿了一下才问南佑,“你朋友?”
“伴奏乐队的鼓手。”
这次京安办的音乐节请的伴奏乐队的人出问题,南佑请舒禅过来帮忙,她想了想便顺带着带松子过来玩几天。
徐泽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长的太纯了,跟个娃娃似的。
“哦,敲鼓的。”徐泽心思早飘了,轻声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才惊呼,“啥?她?敲鼓?”
那种不可置信带着那种暗含的瞧不起。
舒禅皱了皱眉,低头扣好松子的拉绳,起身时目光都没有挪,直接带着松子往里走。
“不是,我感慨一下。”徐泽后知后觉。
“……”南佑都懒得说话,直接大步上前追上舒禅。
秦檀站在一边,拿着烟,冷不丁的笑一声。
“你笑什么?”
“笑你蠢。”秦檀也往回走。
瑟瑟冷风,吹的徐泽一哆嗦。
他挠挠头,四下环视一圈。
……
会展中心规模算中等,站在后面的也能看清台上。
徐泽走到前面。
舒禅站在台上,她的个子不算高,在南佑身边有一定的对比感。
她低着头,手里转着架子鼓棒,一下一下踮着脚尖,有点不耐烦。
随意的将头发拢到一边,发色是刚染的蓝灰色,显得她的肤色有种病态的白,配上蓝绿色的瞳孔,身形单薄,是种柔和和清冷混杂在一起的气质。
秦檀坐在台下抬头望着。
徐泽坐到秦檀身边,侧了侧头,“这什么情况?”
“瞎了?”
徐泽翘起二郎腿,瞥瞥嘴角,望过去。
舒禅掂量着鼓棒,坐到椅子,轻敲了一声。
紧随而来的就是音乐声。
简陋的场地,只有一个音响放大着手机里的声音。
台上敲下每一声的鼓点都在放大,会聚然后炸开。
她身上的若隐若现的洒脱感与她本身的外貌形成强烈的反差是让人心神颤抖的。
徐泽在台下,坐直了身体,没有多好的赞美之词,只有一连串忽高忽低的“我操”来表现出他的惊艳,直至结束。
舒禅平复着呼吸,挑眉朝南佑笑。
徐泽磕巴的感叹,“牛逼……啊!”
舒禅收敛住情绪,看着底下的徐泽,有礼貌的回一句,“谢谢。”
后面就是搬设备调设备她也帮不上忙,简单的对了拍子后就坐在上台的台阶,咬着糖。
她想了想,思索着自己的刚刚的举动,脑袋里像乱麻一样堆着尘年住事。
突然之间扯出一条,是舒家家训:君子恃才而不露于色,藏情而不显于表。
不过舒禅小时就爱显摆,好吃的急于分享,学成时总急于展示,她做不到的隐藏性情,家法却能打到成为刻在她骨子里的规矩。
她晃晃头,试图清扫这些记忆。
松子站在一旁,蹭蹭,她低头,从背包里摸出一小袋的狗粮倒松子面前,轻声说,“先将就吃点。”
台上换过几轮的歌曲,她抬头胳膊撑在膝盖处,才注意到南佑坐在一旁,手里转着手机。
她问,“这次演出完后,你……”
话未说尽,听者已了然。
南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舒禅怔住,没有人问过她未来是如何,相熟的都清楚她的路早已被铺好,要做的只是走下去。
她笼统的回答,“上学,再出国。”
南佑笑笑,不言语,伸出手握成拳,举到舒禅眼前,声音低低的:“嘭!”
“嘭”的一声,是酒杯相撞的声。
舒禅握着被冰过的啤酒。
耳边有音乐声,是楼下餐厅请来驻唱的。
包间里有点闷,舒禅拿着酒,去外面透气,胳膊肘撑在露台的栏杆上望着底下。
底下的小高台,中间放了个高脚凳,一个男人坐在上面,抱着吉他,低声弹唱。
是首挺火的情歌。
最后一个尾音被拨动,男生的声音被放大,有点磕吧,有点哽咽:“我…我”
舒禅微微勾起唇角,这种一听就知道要干什么。
底下不知道谁先带头叫好,鼓掌声一片。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读书平平,一个放在人流中不会有人回头的人……”
“表白?”耳边有声音。
舒禅偏头,是秦檀,他倚着栏杆,拿的是个玻璃杯,指尖用力而泛白。
这手真漂亮,适合搞艺术。
舒禅想了想,嘴上应声:“嗯。”
“不过感觉有点悬。”她又说了句,毕竟她扫了一圈靠台下站的人,没有一个女生。
秦檀倒像是猜出他的想法:“说不定是个男的。”
“男的表白男的,够潮流啊。”
徐泽也从里面出来了,外面动静不小。
舒禅挑眉,有点佩服徐泽竟然凭一句话跟上他们的思路。
她又望下去,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人家不是表白,是给自己“好朋友”庆生的。
她突然一下子笑出声。
旁边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又进去了,她站了很长时间,底下的歌换了一轮又一轮,后面的气氛就没有那么热烈了。
走的时候,台上放的歌是稻香。
几个人都喝了酒,站在路边等代驾。
南佑喝的不少,站着都有点晃,他看着重影的舒禅,开口:“阿禅,我……”
“嗯?”舒禅没听清。
“想家了。”南佑笑了笑,摇头,有些话说不出口,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能一口一口的咽下去,闷在心里膨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