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犬子言语无状,冒犯太爷,还请宽宥。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楚阳言语劝阻,试图拦下那围攻的衙役。
“少废话,本县在楚镇三载,从未有人胆敢污蔑本官糊涂。区区一个黄口小儿,竟敢说本官是草包。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县倒是想看看,你这楚家少爷,到底如何能耐?”县太爷愤然,心头已动怒火。
“太爷既是如此苦苦相逼,那楚某也只能不客气了。”楚阳话毕,提起手中长枪,便是动手。
三五衙役手拿水火棍,率先出手,一个接着一个,挥棍而来。
楚阳银枪在手,凛然不惧。他长枪挥动,一挥一收,枪中一衙役后背。那衙役顿时倒下,一阵哎呀,表情痛楚,未能起身。
楚阳再出几枪,枪打二三衙役腿部。二三衙役摔倒在地,几根水火棍,晃铛一声,声音清清脆脆。
这些个衙役官差,平日里跟着糊涂县令作威作福,何曾有练过身手。今日在楚阳手下,尽显败绩。
在旁观战的县太爷,见得楚阳身手不凡,两腿碎跑,急忙逃躲,委身在院落水缸一侧。
他自水缸处冒出脑袋,窥看场上形势,一声叫喊,“上,都给我少,将他二人拿了。每人赏你们一锭金子。”
各衙役听得太爷之言,眼馋了太爷许诺的赏钱。各个顿时英勇,奋力上前。
师爷拉扯住一名衙役的衣襟,与他细作交代。那名衙役听言,立时快步,往后衙而去。
楚阳与一众衙役对战,丝毫不费气力。衙役们,一个接着一个,被他打倒在地。场上只剩金家伙计、吴状师、贺无章及其它几个捕快。
贺无章忍耐不住,大刀抽出了刀鞘。身后的几名捕快,亦是追随,也纷纷将腰间大刀,抽出刀鞘。
刀与枪相互碰撞,擦出一阵绚烂的火花。贺无章提刀上前,与楚阳交战三五回合,未落下风。
县太爷躲在水缸处,探身窥看,不住叫好,“打得好,打得好。贺捕头,你若能拿下他,你这月的俸禄加倍。太爷我再保举你官升一阶。”
“对,贺捕头,这厮太过强横,就靠你了。”师爷不知何时,也藏身在了水缸处,与县太爷一起。
县太爷循声看去,二人面面相觑。师爷自知太爷要盘问什么,他脸露嬉笑,“借个地藏藏,安全些。”县太爷瞪眼,心有不喜。
说话间,贺捕头在楚阳枪下强撑,又是三五回合。他坚持不住,自觉吃力。楚阳威逼,长枪一挑,将他大刀挑飞。众捕快正欲上前,楚阳长枪一动,枪落身上,将众人打倒。而后,长枪搁置,贺无章脖颈。
场上,已再无人能对战楚阳。一众衙役捕快,在地上呻吟,哎呦声不断。
“哎呀,不好不好,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县太爷叫嚷着,腿上生风,便要逃跑,往后衙奔去。师爷见得县太爷逃窜,他腿步撒欢,跟着一起。
楚阳冷眼看向县太爷,冷漠地说了一句,“怎么,县太爷这就要走?不若留下罢。”
县太爷听言,停下脚步。若是楚阳未曾察觉,他倒是想一个开溜,无影无踪。但楚阳这一叫,叫得他心里慌慌。
这厮,身手不凡,若是起了杀意,将我杀了怎办?县太爷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回身,赔笑道:“小县不知楚族长身手如此不凡,方才多有冒犯。”
县太爷挪步,及近楚阳跟前,对着地上的一众衙役捕快,一通训斥,“饭桶,真是没用。”他继续赔笑,“楚族长,您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方才只是试探试探楚族长的身手,多有得罪,多有……”
县衙外一阵骚动,一百弓弩手奉命,自县衙正门,入了县衙。百名弓弩手分三五排排开,一个下蹲,箭羽上了弓弦,而后拉满。
百名弓弩手,百把弓弩,百枝箭羽,震慑县衙内院。
“得罪”二字县太爷不再出口。他见得奔涌而来的官军,脸现喜笑,“来得真是时候。”
师爷见得官军前来,收了逃窜的步伐,也变得有恃无恐。他上前,与县太爷说道,“太爷,我这差办得可算利索?我知道这楚阳本领高强,衙役跟捕快必定拿他不下。这不,我便替你叫了左都护的兵马过来。”
“不错不错,这差事办的不错。”县太爷连连点头,“左都护怎么着也是我妹夫,今日也算是帮了我大忙。”
县太爷看向楚阳,脸色一改,不复方才恭敬与谦卑,“楚阳,莫要以为你身手不凡,本县就要怕你。我这有左都护的兵马在,就算你刀枪不入,又能怎样?”
楚阳轻笑,并不搭话。这县令自上任以来,他便看在眼里。他有何手段,楚阳又怎会不知道?
楚镇的街头,老楚提着灯盏,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个汉子,老楚低着嗓音,与他耳语一阵。听完,汉子愤慨,回身交代了妻子,便是跟着老楚,走上大街。
老楚继续在街上行走,又是敲开了几户人家。照着先前的样子,老楚又是与开门的汉子言语一阵。话毕,这几户人家同是走出了汉子。不多时,老楚身旁,已是聚集了三五名汉子。
而后,老楚与这三五名汉子各自分开,每个人分别去往楚镇的不同街道。
太阳自东边升起,阳光绚烂,照耀了楚镇的街道。一声口哨在楚镇的街头巷尾响起。
在豆腐坊里磨着豆腐的楚成,听得口哨,出了家门。在清欢河里捕鱼的楚平,听得街头的口哨,丢了手中的渔网,将渔船驾到河岸,急急忙忙,上了岸。
邓记酒楼里,刚刚起身的伙计跟后厨,听得口哨,顾不得赤裸上身,只穿着裤衩,便从酒楼里出来。还有那米店的楚尚、油铺的楚亮、药材铺的楚果、粥铺的楚三……纷纷离了自个的店面,循着口哨声而来。
人群在街道上越聚越多。他们各个摩拳擦掌,手握家伙什,气势汹汹,往城南聚拢。这些人里,都是楚姓之人。楚镇之中,楚姓百户,只认一个族长。
人潮聚拢,与提着灯盏的老楚汇合一处。老楚手中的灯盏,灯油已是耗尽熄灭。他看着身后,挤挤挨挨地人潮,躬身行礼,“辛苦诸位了。”
“有何辛苦,族长一声叫唤,我等皆是听从。”
人潮里还传来一阵叫骂声,人群里,群情激愤。
“这太爷真是活腻了,欺负谁不好,非要欺负我楚氏一族,真当我楚族无人?”
“就是,我楚家在这楚镇开荒落户之时,何来的金家、李家、赵家?何来的那县衙?我楚姓一族,本就是天上的鹰,怎能当地上的狗?”
“我等在这楚镇安居乐业,能不违法度,做一安分守己的良民,便是给了他县衙最大的面子。而今,这县衙要脸不要,竟是囚困我族族长跟族长之子,岂有此理。”
“莫要与那糊涂的县太爷废话。他审判地冤假错案,何其多。我等今日就拆了他县衙,将这县令赶出楚镇。再到知府那里,请愿参奏他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对,就这么干。走,去县衙。”
“怕他做甚?走,去县衙讨个公道去……”
说着,人潮跟着老楚的脚步,往县衙而去。
县衙的衙役慌里慌张,自县衙外奔走而来,嘴里叫喊,“不好啦,不好啦,太爷,不好啦……”他在县太爷跟前收住脚步,喘着粗气。
“啥不好啦?你太爷我好着呢。”县太爷一通训斥。
“我……我不是……那意思……”衙役喘着粗气,“我说的是……外边……不好啦……”
“外边怎了?”县太爷追问。
“外边群情激愤,楚家造反,正往县衙而来。”衙役终是一口气,说得明白。
“什么?小小一个楚家,也该造反?”县太爷误以为是楚家家丁造次,便是要往外走去,欲一探究竟。
“太爷,别去。”衙役阻拦,“不是一个楚家造反,是一个楚族造反。楚族里但凡年轻力壮的男子,都来了,足足有三百多人……”
三百多人?县太爷惊呆,这楚镇楚姓百户,他倒有耳闻。但仅仅一夜之间,便有三百多人聚众造反,这倒是闻所未闻。
“快,弓弩手,予我顶住。”县太爷一声令下,那百名弓弩手,顿时一身转身,弓弩朝着县衙之外。
人潮在县衙门口聚拢,喊打声、喊杀声一片。人群散开,三百楚族男子,将县衙围堵地水泄不通。老楚候在门前,未有进去,他遥遥看着楚阳,高声道:“老爷,你让我叫的人,我带来了。”
楚阳手握银枪,看向县衙外,点了点头,“辛苦了。”
“何谈辛苦?应该的。”老楚带着众人,守在门外。
县太爷见状,终是想起,这楚族的族长,还在这县衙之中。他看向楚阳,一声呵斥,“楚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宗族,违反县制?你可知道这私闯县衙大堂,可是要坐牢的?”
楚阳一笑,不置可否,“太爷息怒。我这楚族三百弟兄,而今皆在县衙外,何来的私闯县衙之说?太爷,族中众兄弟,皆是不平你这糊涂县官,黑白不分,是非不明。要污蔑我楚族容易,要动我楚家之人,今日只怕是难了。”
楚阳目露凶光,“太爷若是一意孤行,用这百名弩手,杀我宗族子弟也是容易。只是,你若动手,只怕你的脑袋,便是不保。”
“你……你……你这是……威胁……本县?”县太爷支支吾吾,听言忍不住后退几步,生怕楚阳一个发狠,便是要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