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结束后,木里就被王珏生拉硬拽的拉到了校门外。木里原本是想去食堂吃早餐的,反正自己办了饭卡,虽然距教学楼远一点,但至少可以不用横穿马路,安全一些。
木里最终还是没有拗过王珏,跟着他一起去了学校外。与他们一起奔赴校外的人是成群结队,熙熙攘攘,一直从教学楼延伸至校门外。
木里走出校门,如织的人流,阻断了行进的车流。汽车的汽笛被烦躁的司机不停的按响,喇叭破空的嘶鸣与缓慢前行的车贴合,那些横行无忌的学生终究还是被嘶鸣的汽笛声打断,只是片刻时间,阻断的人流又一次严丝合缝,这场人流与车流的争斗,总归还是以人流获得最终胜利。
木里和王珏混在涌动的人群里,一路晃晃悠悠的去到了马路对面。木里起初有些难为情,总觉得不好意思,但走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习惯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它的存在,总是能将好的行为推向更好,同时也能将不好的行为变的理直气壮。
木里与王珏找了个小餐馆,里面已满满当当的,全是吃早点的学生。一笼小笼包,一碟醋,仿佛已是至高的享受。木里看了一眼小餐馆的四周,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一个空着的座位。
就在木里准备去别的地方时,刚好有一个座位空了出来。还没等木里反应过来,王珏就已经跑了过去,生怕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接着王珏便是给他们两人一人要了一笼小笼包,这才注意到木里没有跟过来,连忙招呼他过来坐。
坐下后的木里,看着忙碌的店老板,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容易。木里能够想象的到,他们晚睡早起,不比家里农忙的父母轻松多少。
吃完早餐,回学校的时候,木里和王珏轻车熟路的跨过马路,又一次混迹于人群之中,只不过方向却是完全相反。
等两人回到教室,没过多久,上课的铃声便是响了起来。原本嘈杂喧闹的教室,便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木里环顾四周,同学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满是期待的眼神里,全是好奇的神色。木里知道,他们好奇的是什么,他也同样好奇,好奇将要出现在讲台上的老师是男还是女,期待他们的学识是否足够渊博。
从第一节课一直到最后一节课,每一次的开始,都像是上一次的延续,毫无新意可言。就连每节课开始的自我介绍,也是毫无新意可言。木里看着窗外另一边高二的教室,心里想着,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他们去年也同样经历过吧。
每一科目的第一堂课,老师并没有直接开始讲课。按照惯例,老师首先要做自我介绍,一般都是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板书写的好不好,在书写直接名字的时候,学生们便已经有一个大概了解了。
接着才是老师点名式的,毫无特色的学生们自己的自我介绍。最后就是沉默至极的自习,一连接着两天,都是一般无二。两天过去,所有科目的老师也都算是挨个见了一面。
“肚子疼,还是哪儿不舒服?一天天愁眉不展、苦大仇深的样子。”下午上课前,王珏风尘仆仆的赶回教室,看着情绪明显不是太好的木里,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问。
“没事,中午没睡着,困的。”木里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并顺势趴在了桌子上,像是确有其事似的。
“好吧,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王珏坐在座位上,准备着下节课要用的书,眼睛也从趴着的木里身上移动到了门口。看起了与他一般,徘徊在上课边缘的那些学生,急急忙忙的跑进教室。
所有人心底都住着一个魔鬼,在别人出丑的时候,它便按捺不住的开始蠢蠢欲动。好在一些人心底还残留有一些恻隐之心,可以抑制一二那头心底的魔鬼。
木里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底兴奋与悲悯交织的王珏,这两天来经历的一切烦闷一扫而光。木里自己也不知道这烦闷从何而来,想来也与这两天上课时见到的老师有关。
他们都太年轻,要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要么是名牌大学的实习生,毫无教学经验可谈。虽然这一切都在木里的计算之内,但他依旧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连神经大条的王珏都发现了他的异常。
“我还真是不懂得伪装了。”木里在心里笑骂着自己。
既然学校不会重视他们,那就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所要付出的将会是何等艰辛,木里在后来的日子里才会明白。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虽然我确实很帅,但我对同性没兴趣啊。”
“嗯,我也没兴趣。”
“我昨天晚上在天桥背书的时候,发现四楼有个偏亮姑娘,那皮肤真叫一个白,晚上带你瞧瞧去。”
“你确定你是在背书?我咋听着你像是在耍流氓了。”
“你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我可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好色而不淫才是真我。”
“说的这么高尚,其实是有贼心没贼胆吧,借口倒说的一套一套的。”
“实话现在都没人信了啊。哎,做人可真难!”
木里冷哼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一旦涉及四楼,即便是风花雪月,在木里看来,都会变成残荷败柳。他知道,这所有的源头都出自嫉妒和眼红,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那份不甘心却始终都在他心里徘徊,久久散不去。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放不开心扉,放不过自己。
木里被王珏一句话说的没了心思,虽然翻开了书,眼睛也一直盯着书在看,但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等到反应过来时,一节课已经过半了。老师讲课的内容,也早已不是自己翻看的那一页了。
木里随意的将书本翻了几页,终究还是没有刻意去找老师所讲的内容。他将眼光又一次投向了窗外,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看对面的教学楼。
下午窗外的阳光很好,木里清楚地看到几只麻雀,兴奋的在学校院子里的树梢上跳跃。透过树叶的间隙,木里看到一闪一闪的光,而那光就被它们踩在脚下,随着树枝晃动。
室内室外被一堵墙分隔,室外自由自在,室内身不由己。每个人不仅要跟别人比,还得跟昨日的自己比。比到最后,终归是忘了自己,也忘了室外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