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岑嘉树打破沉默。
见江暮云没做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赏一个,岑嘉树问道:“原来你到五中做老师了......”
尴尬难捱的气氛快要把江暮云憋到崩溃,只能把眼神转移到变化的楼层数字上,暗自祈祷速度能再快一点。
她恨岑嘉树。
在毕业的那个暑假,江暮云耗尽了所有脑细胞,妄图从岑嘉树以往的社交账号中联系到他。
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她打了一百多遍。
可惜电波那头无人回应。
江暮云实在不知怎么回应他,故作勉强地回答一句,我过得很好吗?
再次陷入纠结思考的江暮云被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惊醒,不论岑嘉树现在做什么、说什么,他们早就是陌路人了。
无需回应。
刚出电梯,只见张科从楼梯上下来,淡淡说了句,“主任,我先走了。”
江暮云逃离现场。
还好叫车平台的司机来得及时,江暮云风一样地坐好车,便催促司机赶紧走。
靠在车窗上愣了一会,才意识到,时隔九年,她再次遇见了岑嘉树。
他应该过得很好吧,江暮云想,毕竟当年自己还在那么痛苦的回味时,岑嘉树可能已经云淡风轻地忘却了。
就像是好心送了一夜好梦的过路人,又怎么能勉强他留在梦里呢。
下车已经是十点了,小区里夜跑的人不少。
江暮云在五中工作后,江远林便在附近买了一套公寓,方便江暮云上下班。
小区的绿化很好,上了整节晚自习,头脑昏昏沉沉的江暮云顺着小区的石子路乱逛。
“前面黑,别再继续走了。”
江暮云吓得一转身,发现居然是岑嘉树跟在后面。
“你够了没有?从学校跟到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暮云气不打一处来,实在弄不明白,这位岑少爷的脑回路。
岑嘉树倒也不恼,甚至还带着点笑意,“我也在这个小区买了套房,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懒得继续争辩,江暮云准备越过他回家,本想着散步舒缓下烦躁心情,没想到越散步越生气。
加快了脚步,江暮云踩着高跟鞋在石子路走的飞快,一个不小心,被打滑的石头边缘扭伤了脚腕,疼的蹲下。
岑嘉树赶忙上前扶住她纤细的胳膊,下意识就想抱起江暮云去门口诊所看看。
伸出的手还来不及做出动作,就被江暮云一把拦住。
“你走吧,你回家吧,我自己能走。”
岑嘉树看着她逞强的表情,心下不忍,“别闹脾气了,我先带你去看一下脚腕,不然明天要肿起来了。”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关怀。
时隔九年,江暮云甚至以为匆匆而过的时光都是一场幻影。
强撑着不适站起来,江暮云略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九年的时间,这张曾经令自己又爱又恨的脸没有什么变化,轮廓更深了,皮肤依旧紧致,像是很难做出什么大悲大喜的表情。
身高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江暮云不禁感叹,九年过去,只有自己活在悲哀中。
“你不必这样,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江暮云冷笑着,被夜风吹得像一株欲坠的百合,“你回来干什么?再次出现在我身边,让我意识到当初被你遗弃是多么真实存在的吗?”
折磨了九年,痛苦了九年。
就在一切都仿佛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就在生活已经渐渐习惯没有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岑嘉树如同九年前一样突然地出现了。
没有一点征兆,江暮云还来不及做出伪装的表情,岑嘉树带着高中还淌着血的记忆,笑着出现,强迫她正视一切。
江暮云有一百个问题想问。
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突然分手,为什么又突然出现?
话还没到嘴边,耳边就回想起当年岑嘉树的承诺,他说他会很快回来。
不知归期是何期。
江暮云揣着一句承诺,和齐唐的桂花一起,花开花落,等了九年。
“不要再出现了,不要在我身边出现了。”江暮云不敢眨眼。
蓄满泪水的眼眶像一捧脆弱的羽毛,被风一吹就散了。
江暮云的语气淡淡的,“你继续好好生活,就当九年前,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