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做梦时都分不清真假
混沌……
浮沉……
季遥觉得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累得她浑身都动不得……
忽然之间,她听到耳边有人哭诉,断断续续听不太清,只觉得这声音异常熟悉。
她努力去想,绞尽脑汁。
却怎么也想不到。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瞬间,这熟悉的声音吐出两个熟悉的字:“……遥遥……”
遥遥……
遥遥……
遥遥……快躲起来……
躲起来?
躲什么呢?
……
忽然!
一个沉寂在岁月中的男声冲破枷锁,像是直接冲进季遥脑子里,对着她最薄弱的神经带着嬉笑声喊道:“爸爸回来了!遥遥,爸爸回来了!!”
身边的一切转瞬间全都变换,她的灵魂又回到那个挤在地板和床板中间的小小身躯里,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眼睛紧紧盯着垂下的床单,上面黄色小鸭的图案在光线下异常清晰……
突然!
小鸭子被掀开,露出一张黑里泛红的邪恶笑脸,满嘴黄牙挡不住喷薄而出的酒气,季遥被恶心到,小手只松开嘴巴一小下,就被逮住!
粗糙有力的大手根本不管她能否出来,对着外面用力一抽,季遥觉得半边身子都被磨得发疼,可她不敢喊痛,因为妈妈说这个恶魔最喜欢别人的哭声!
恶魔完全不管她还躲在床下的两条腿,直接拎着胳膊将她往上拽,腰肢抵上床板,季遥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没忍住,放声哭了出来——
然后,恶魔忽然开始大笑,更加用力地将她往外扯!
她疼得快要窒息,妈妈忽然冲过来!
她得救了!
从床里爬出来,明亮清澈的眼睛倒映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妈妈,耳边充斥着恶魔的笑声和妈妈的哭声……
季遥觉得心脏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奋力想要往外冲,可那具小小的身子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
她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
上天仿佛听到她的呼唤,在她奋力呐喊过后,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庄严的法庭里,身边坐着的是一对执手而坐的夫妇。
她的记忆在瞬间恢复,这对夫妇是她妈妈和季叔叔,不仅如此,她还认出站在被告人位置,戴着手铐被人看押的是她的弟弟。
这一切很真实,可季遥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
“咚——”审判长的锤子落下,惊得季遥立马回神。可她听得依旧不真切,只只言片语飘进脑子里。
“……被告人季伟……杀害受害人陶阿姝,证据确凿……判处死刑……”
她还没过滤完这个信息,就又听到季叔叔的声音:“薛芹?薛芹?”
……
时空再一次变换。
这一次的场合依旧庄严肃穆,不过在座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因为这里似乎是婚礼。
她挽着季叔叔,一步一步向着红毯尽头那个西装笔挺的帅气男人走去。
她低着头,娇容含羞。
“遥遥……”男人温柔的唤道。
“嗯?”季遥猛地抬头,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失了言语。
怎么……怎么是……张力?
时安呢?
季时安呢?
季时安去哪里了?
她回过头,一眼就看到男人落寞离开的背影!
顾不得场合,也顾不上身上的长裙,她抬脚就往外奔去,就在她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主持人的声音。
“请新郎揭开盖头!”
……
一阵欢呼……
季遥回过头,发现自己正站在台上,等着张力将戒指套进她右手的无名指。
“不!不可以!”
她大叫着,却发现没有人听见,每个人都在欢呼,都在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不……
不对……
她怎么会嫁给张力……
她不可能嫁给张力的!
就算她愿意,季时安也一定不会的!
他……他那么强势,像防贼一样防着张力,怎么会……
……
忽然,她整个人又飘起来,重又回到那个季遥的身体里。可是她更像是精神的存在,她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里的一切。
随着主持人一句:“请新郎亲吻新娘。”
张力便噙着温柔笑意缓缓靠近……
越来越近……
那个季遥已经闭上眼睛,可是她倔强地睁着眼睛,因为她觉得这张脸似乎藏着什么很重要的记忆……
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呢?
……
“啊——!”
她想起来了!
忽然脑后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疼得闭上眼睛,想伸手去摸,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可以抬起手臂。
耳朵里嗡嗡鸣叫,她什么也听不见。
直等到疼痛稍缓一些,她才勉强睁开眼睛,却又被阳光刺到,挣扎好久才看清周围。
薛芹一见季遥睁开眼睛,立马哭出声来:“遥遥……你终于醒了!!!”
她的情绪激动,声音也不自觉放大,刺得季遥耳膜生疼,不自觉拧紧眉头。站在一旁偷抹眼泪的季建国看出季遥的不适,立马拉住薛芹:“你小点声!遥遥刚醒,我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赶来,仔细查看了季遥的情况,似乎松了一口气:“醒过来就没事了!多亏送来的很及时,不然就算好了也会有很多影响。”
“现在只要多加注意休息,出院以后短时间内不要过度劳累受伤,就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医生的话就是一颗定心丸,薛芹和季建国悬了一整天的心总算落下!
两人照顾着季遥继续睡下,便一同走出病房。
季建国望了眼病房,又看向薛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说出憋了好久的话:“快打电话把你姐和她女儿叫过来!”
“……叫她们来干什么?”要是被她们知道,季遥差点被人……指不定要怎么到外面去说呢!薛芹想着,怎么也不肯动。
“季遥在她们家门口遇害,不叫她们过来叫谁过来?”季建国说着,又仔细想了想张力的话,“而且,遥遥这件事,绝对是有预谋的!”
不然季伟怎么会提前知道!
东西准备地那么齐全,而且根据监控那四个人一早就等在那里!
季建国深觉,这事情绝不是什么激情作案!
“你这是什么意思?!”闻言,薛芹像是被揪住尾巴,脾气一下就上来,“我姐就算再混蛋,也不会找人来害遥遥的!”
“没有人怀疑她们!”季建国觉得自己就是鸡同鸭讲,怎么也说不明白,“可那么巧就在她家门口遇害,总能知道些线索吧!”
“……线索……警察自然会去问!”
“警察当然会问,那你自己就不急吗?”说着,季建国忽然想到什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薛芹,“你不会是担心她们出去乱说……”
“我……”薛芹立马就要反驳,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你……”发抖的手指指向薛芹,好一会才恨恨地垂下,季建国咬紧牙关道,“遥遥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怕人说闲话?!”
“……我……”薛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好半天才喊道,“我就是怕人说闲话,就是怕!我这辈子一直在被人说闲话,我不想遥遥以后也要被人一直戳脊梁骨!”
“你根本就不知道薛莲那张嘴有多厉害!”薛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我当年也是订了婚才有的遥遥,她就一直对外说我未婚先孕,说我不检点。亲戚们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说的有多难听我也不是不知道!”
“后来,那个男人生意失败,开始发酒疯,我逃回家躲难,她就三天两头回家,叫上各色亲戚过来聚餐,席上一定要就着我脸上的伤问来问去,好显示她对妹妹的关心!”
“我和遥遥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好不容易不用再受她的闲言碎语,”薛芹抹干净眼泪,恳求道,“建国,这件事就交给警察,我们不要私下去问了,好吗?”
“……”季建国怎么会不知道薛莲那张嘴,直接瘫倒在长椅上,望着对面的白墙叹气,“好,不叫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