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其实它,来的刚刚好
这一年的圣诞节是至今以来我过的最有意义,记忆最深刻的一年,虽然最后收到了一份看似迟来的礼物,但在我心里,不管它何时到来,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说起来,昨天晚上我们就像是搞批发一样,每个人都收到七八个苹果,离开教室的时候我们都是用纸箱装着拎回宿舍的,值得高兴的是,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亲眼目睹了一场真正男女互送礼物的情景。
“穆雪!圣诞快乐!”欧严宾手捧玫瑰,哦不,是包装好类似玫瑰的一束苹果,站在教学楼前,在我们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双手递向小雪。
在我看来,这应该算是惊喜吧!小雪二话没说,淡定接过,并将一直抱在手里的那一束送给了他。当时我还有点纳闷,收到自己喜欢的人送的礼物不是应该很兴奋才对,但小雪怎么表现的和平时一样淡定,后来才发现她其实是假淡定,一回到宿舍,她竟然抱着苹果边唱边跳了起来,看的我们都傻了眼。
我想,这就是我们属于少女时期的那一份内敛与纠结,面对喜欢的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喜欢,却说不出口,因为看不清对方的内心而一再退缩,又或者是真的相互喜欢,可那又怎样,我们那样的年纪本就不该有这样复杂的感情,就算有,那么刚萌芽的它也终将会在见光的那一天被无情地摧毁……
“我来啦!平安夜没有我的陪伴大家是不是很无聊啊!有没有很想我!”邓潮老是喜欢让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见邓潮的声音,小艺使力将一直玩在手里的两个鸡蛋大小的不倒翁往门口扔去“死邓潮,你终于来了!……”
“砰……砰……”那两个不倒翁相继砸在了贺稚危的胸前,一个掉在了地上,另一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破了,里面类似面粉的东西漏了出来,从上衣到鞋面上都被沾上了白白的东西,他站在门口,淡定的低头扫视了自己一番,然后用手拍了拍胸前,什么都没说,便走回了座位。
本来高冷寡言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沉闷的他今天和邓潮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然而倒霉的是他又走在了高调的邓潮的前面,最后一个不小心就替邓潮挡下了来自小艺的惩罚。
小艺全程捂着嘴看着他,直到他坐下来才着急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贺稚危,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以为是邓潮,我刚刚明明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就知道,老贺,谢了啊!”听这意思,明显是邓潮预料到了小艺的计谋,顺势把无辜的贺稚危送入了虎口。
“邓潮,我就问你,还要不要脸,你以为你躲得掉?”小艺转身,又从课桌里拿出两个准备向他砸去,见状,邓潮扔下书包又向门外跑去,
“你给我站住!”小艺又追了出去。
在这个教室里,好像永远都在上演两部不同的剧目,看着闹腾的邓潮和小艺,就像是一部轻快地青春喜剧,转过头来看着我身边的这位,简直就是忧郁孤傲篇,整天板着一张脸,气氛严肃且沉闷。
“筱雅,你怎么老是喜欢盯着我看,有什么话你就问。”趴在课桌上的他突然直起身子来,说话声有些弱弱的。
“吭…吭…那个,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我手套你什么时候还我。”
“昨天我不小心弄丢了,下星期我买对新的还你。”
“啊?丢了?好吧,你不用买了,反正我那副也不是新的。”
“恩。”他还真是不客气,一个恩字说完就又趴在了课桌上。
而另一边,小艺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坐在座位上,瞟了一眼正在看书的茸茸,像是要跟我讲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趴在我课桌上小声的说“小雅,你说茸茸接受邓潮的表白没?”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我不知道。”
“那你猜猜呗,我总感觉茸茸这两天怪怪的,要不我现在去问问她?”
“小艺,我知道你以后适合做什么工作了。”小雪突然转过身来,晃着手中的钢笔,一本正经的说。
“适合什么?”
“狗仔,你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八卦,什么你都想要知道,为了不辜负你那颗八卦的心,狗仔是最适合你的工作。”
“啊?做狗仔不是很累么?”
“累吗?我看你好像是乐此不疲啊!”
“不是,小雪,你在说什么啊!我要跟你们讲正经的,刚刚我跑出去追邓潮,结果我追到拐角处那里看见他被一班的几个女生拉着在讲话,那边实在太吵了,我听不太清,好像是问他答没答应之类的,我猜她们肯定是在说告白的事……”
“我觉得要是茸茸不和我们讲的话就不要问了吧,感觉这种事情好难为情啊!”我说。
“其实作为闺蜜,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事情弄清楚,等邓潮来了我们问问他,毕竟这波告白来的也太突然了。”小雪说。
结果,上课铃声响了邓潮才跑回教室,并且班主任就走在他身后。一上讲台他就点了邓潮的名“我从事教师一职以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班,成绩差、品行差,总之是差的一塌糊涂,看看你们一个个,将来出了学校走进社会能干什么,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你们的爸妈把你们送来学校是让你们来学习的,不是来睡觉、传字条、谈恋爱,你们这是在虚度光阴……”班主任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口水四溅,毕竟临时换课大家都不知情,他走进教室看见同学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睡觉的、讲小话的、看小说的,难免把我们一顿臭骂。
“有的同学竟然还敢在校广播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玩什么自认为浪漫的告白!这里是学校,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邓潮,你给我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要是班里有同学被点名批评,全班的同学都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并且也总有那么几名同学会发出笑声,然后就很自然的被班主任批斗一番,尽管有时候我也做过这样的事,但至今为止已经不记得当时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么好笑了。
“贺稚危!”班主任突然点名。平时见他睡觉睡习惯了,班主任走进来我竟然没反应过来把他叫醒,这下完了,他彻底撞枪口路上了。
然而,他依然趴在课桌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见状,我悄悄地踢了他的脚两下,他这才缓缓直起身子,感觉有气无力的,并且脸还特别红,“班主任叫你。”我低下头我小声的说。
他双手撑着桌面,低着头缓缓站起身来,还没完全站直的身体有些轻微摇晃,看起来有种随时会倒下的感觉。
看见他歪歪倒倒的样子,班主任更火了“整天上课不是迟到就是睡觉,你还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你给我站直了!”
我偷偷地瞟了一他眼,发现他脸色怪怪的,我立马站了起来“成老师,贺稚危好像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成老师眉头一皱,紧接着走到他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发烧了,吃过药了没?”虽然成老师语气看起来还是很强硬,但更多的其实是关心,很显然,这已经超出了师生感情范围。
“算了,你还是去医务室输液吧!”他看了一眼贺稚危,有些不放心地说“筱雅,你也陪他去,别让他晕倒在半路了。”
“哦!好。”
贺稚危都没等我说完话,就自己歪歪倒倒的走出了教室,我慌忙追了上去,发现他站在楼梯口,双手扶着楼梯,把头埋在了手臂上,“你还好吗?”
“不好,头晕想吐。”
我立马用双手搀着他的手臂“那怎么办,你还能走吗?要不我找个男生来背你吧!”
“你扶着我走就行了。”
“啊,那你慢点。”
我就这么搀着他,一路上差不多是以乌龟的速度行走的,还好那时太阳已升上蔚蓝的天空,像一件隐形的毛绒大衣,暖暖的洒在身上,才不至于把我们冻得浑身僵硬。走进医务室,校医给他量了量体温,有些严肃的说“都烧到四十度了,你们这些孩子怎么都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赶紧躺下输液。”说完便转身去取药了。
“四十度……不会把脑子烧坏吧!哎,你发烧干嘛不去医院啊,还来上课,你是不是傻……”我边说边帮他掖着被子。
“你才傻,我出门的时候感觉没发烧……”
“怎么可能?你肯定是昨天在泳池着凉了,自己没发现,你们男生都这么粗心大意吗?自己生病都不知道……哦!对了,生病的人要多喝热水,我去给你倒点。”由于我之前晕倒来过一次,虽然谈不上熟门熟路,但至少对这里不陌生。
我端着水走过来时,校医已经在给他的左手背擦着酒精,只见他眼睛紧闭,眉头紧锁,本来我以为是他身体太不舒服,可看见他紧抓着被子的右手,我脑袋里立马浮现了三个字:怕打针。
直到校医把针扎进他的血管时,我看见他的眼皮颤了一下,抓着被子的手也抓的更用力了,手指都有些充血,之后校医贴上胶带,他才渐渐放松。
“小姑娘,这瓶差不多滴完的时候记得过来叫我。”
“恩,好!”
“贺稚危,你还好吗?医生说要是打点滴的过程中不舒服的话要告诉她。”
“我一直都不舒服。”
“啊?哪里,我去叫医生过来!”说着,我准备转身去叫校医,结果他拉住了我的手臂“你傻啊,我是说我从一进来就不舒服。”
“好好好!我傻,今天你是病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
我拿开了他拉着我的手,端起了桌上的水“喏,你先喝杯热水吧。”
“我怕烫。”
看着他那微微嘟起的嘴唇,我忍不住笑了,毕竟此刻的他和平时反差太大“噗……不烫,都放在那儿凉了好一会儿了,你是不是生病生傻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你赶紧喝了,睡一觉就打完点滴了。”
他看了我一眼,就像是喝毒药一般,不情愿的喝了下去“你要回去上课了么?”
“啊?我不是要等你输完液么!快躺下吧,完了我会叫你的。”
“哦!”我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听话的躺下,闭上了眼睛。我坐在床边把他露在外面的右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我找校医借了个热水袋,把它放在了打点滴的那只手下面。
我坐在床边无聊的有些犯困,但怎么都不敢睡着,生怕点滴滴完我都不知道。后来,下课后,小雪把我和贺稚危的包都送了下来,说是打完点滴差不多就放学了,另外也都没有其他人来探望贺稚危,听小雪说是怕学校里那些脑残八卦王又到处乱讲,所以只有她一个人悄悄的来,当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公众人物一样,竟还要这样被秘密保护着。
贺稚危醒来时,他已经在挂最后一瓶点滴,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眼看见的竟是放在床头的他自己的包“我的包?筱雅你回教室了?”
“你意识会不会太过于清醒了,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包,没回,是小雪第一节下课时送来的。”
“我这是观察能力异于常人。”说着,他试图直起身子坐起来。
“等等等,我帮你……小心你的手……”
“没事,反正都已经麻了,筱雅,你帮我把包打开。”
我拉开拉链,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盒子,用金色磨砂包装纸包装着,“我打开了,你要拿什么东西吗?”
“那个金色盒子……送你的……圣诞礼物。”说话时他没看我,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正在输液的左手,还用右手时不时摸着粘在针头上的白胶带,有些不自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有着我们这个年龄该有的羞涩。
“送我?”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对啊,你昨天不是也送我了吗?还是你觉得我送的太晚了?”他突然抬起头。
“没有没有,不晚不晚,对了,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我拉开我的包拿出我之前买的一个手表盒“喏,本来昨天要给你的,但后来小艺一个电话打来我就给忘了。”
他接过后立马打开“空的?里面的东西是掉出来了么?”
“本来就是空的,你不是有一只手表吗?我看你经常揣在兜里会掉出来,还容易摔坏……”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总之我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他表情又变得有些伤感,气氛一下子也凝重了起来“那只表是我妈妈的……”
“小雅……”我妈,这是我妈的声音,要不是我看见她就站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妈?你怎么来了?”我立马站了起来。
“我来接你去参加你表姐的婚礼,上星期天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就知道你肯定给忘了。”
“现在吗?我还得去找老师请假……”
“我已经帮你请过了,还是你们班主任告诉我你在这的,你这位同学好点了没?”
“阿姨,我好多了,你们有事就先走吧,我输液也差不多快输完了。”他指着头顶上的吊瓶说。
“是差不多了,我去给你叫医生来拔完针一起走吧!”我妈说着便要往里走。
“不用了阿姨,我在这坐会儿,你们先走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贺稚危对我妈的态度要比一般人好得多,竟然会主动搭理我妈,表情柔和多了,就像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一样,还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暖男……
后来我妈以为他是在等他爸妈来接他,所以就带着我先走了,一路上还老说他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后来又一个劲儿的在那琢磨班主任干嘛让我一个女生陪他打点滴,说什么现在的孩子都容易早恋,然后又旁敲侧击的提醒我绝对不能干这事儿,总之,一路上又给我唠叨了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