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视
男人却道:“就明天吧。”
…
翌日。
白公馆。
沈眠登门拜访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钟头。
恰好白琉璃有事出去。
管家开门,道了声:“劳您稍等”。家主与主母都不在,遂通报了二姨太徐莹莹。
听管家道是琉璃小姐邀请的贵客。
徐莹莹以帕掩面,亦掩住轻蔑嗤笑,“一个成天和她泼皮无赖的大哥一样的傻小姐,能认识贵客才是天大的笑话。”
“虽然举止像个读书人……”管家没再说。
……但出手阔绰,应是大有来头的。
徐莹莹有意要怠慢白琉璃邀请的客人,等了一刻钟,迟迟不准佣人端茶递水,只让人等着。
白流珠倒是坐不住了,悄生生准备下楼去。
她刚走出两步,旋即被母亲揪着耳朵扯回来训斥:“干嘛去?”
“去……”白流珠指了指课本,“去拿书。”
她向来老实,撒谎便会眨眼。
徐莹莹发出‘啧’的不耐咋舌,“拿书还是去给白琉璃通风报信?没良心的东西!老二老三才是你的亲姊妹,成日跟白琉璃和她大哥白沾亭,你倒真准备和个傻子厮混?”
白流珠任由母亲揪着耳朵,拧得通红没求饶。
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跟徐莹莹争辩:“琉璃姐不是傻子,她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我大哥亦不是泼皮无赖,没人比他更讲情谊!他们对流珠好,流珠自然跟他们亲。”
这是实情。
徐莹莹松了手。
她怕女儿不亲她,日后分家,保不齐是更愿意过继给当家主母的。
…
磨蹭了好一会,徐莹莹这才懒洋洋地下了楼,且走说些个莫须有的因由:“这年头,辅导孩子功课真是愁死个人,既要接受传统教育,又要学些个洋文、骑马、交际礼仪……”
然后。
她一眼就看到书架前翻阅着本古籍的年轻男人。
他很高,站姿慵懒闲适,并没有刻意挺直身姿,却足足比书架高出不少。
与敬仰文人的丈夫不同,徐莹莹是真心看不起读书人,认为书生皆穷酸落魄之流,更是和权势攀不上半分联系;要不,怎么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皆是负心人?!
她是这么想的,语气自然傲慢之中,透着股轻怠:“沈先生?”
男人身形未动,只淡淡‘嗯’了声。
徐莹莹轻笑出声:“听口音,沈先生好像不是本地人。”
沈眠未有否认,目光依旧落在书页内容之上,对来历绝口不提。
料必他不提,就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地方。
——多半是来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
读过两本书,识得几个字,就立刻着了穷酸书生秉性,孤芳自赏,总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这下,徐莹莹连客套一下、吩咐佣人倒茶都懒得客套:“沈先生是怎么来的?”
“乘车。”沈眠道。
徐莹莹又笑:“那等会回去要麻烦些,租界不比别处,是很难拦得到黄包车的。”
待客之道,从没有刚来就问客人怎么走的道理。
男人身旁,青年的神情立刻有些紧绷,甫动了动唇将欲分辩,随即被沈眠抬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