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意料之外
院子的凉亭里,张敬慎汗流浃背的坐在是凳子上,猛灌了一口凉茶,陈廷拿着毛巾递给他,顺道给他披上外衣,“查的怎么样了?”缓过气后,张敬慎忽地问道。
“据马副帮主院里的人说,前几个月夜里,顾小姐身边的那个人来找过副帮主。但是二爷,您怎么突然查顾小姐了?”
“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之前是我过于盲目了,看来某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张敬慎把毛巾叠放整齐,又道“继续找人盯着他们,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聊了。”
顾昭曦在张敬慎走后,独自坐在雅间里听着隔着一层屏风的故事,楼下掌声、喝彩声不断地沸腾,直到也带动了前后雅间的气氛,她的周围好似被布了一层结界,明明可以听到说话声,也可以看到每个人,可是就是出不去,外界的人应该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没有人知道的,她是一个被发配边疆遭到流放的人。顾昭曦一直就这么想着,直到楼下的人灰溜溜的散场,也有人意犹未尽地叹气。
衣服上沾湿了冰冷的露水,顾昭曦在坑坑洼洼的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拐角处撞到了匆匆忙忙的李元祁,李元祁看到她瞬间松了口气,又想要开口问询几句,但顾昭曦却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李元祁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常,本就着急的他也不知从何问起,只是安静的跟着她。
忽然,陈旧的红漆木门出现在眼前,顾昭曦推开门慢慢地走进去,李元祁也跟着进去。看着顾昭曦像告别似的仔细抚摸这里的一草一木,李元祁心里犹如放了几块铅球一样沉重,最终还是不得不开口。
“小姐,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
“那您今天……”
“李元祁。”顾昭曦打断他的话,注视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元祁不知道小姐是何意,元祁愚笨,请小姐明示。”李元祁向后退了一步,低头恭敬地说。
顾昭曦继续直视他,“不知是何意吗?”说完忽然笑出声,“呵,在这里你去找过什么人?或者更直接一点,你去找过文安帮里的什么人?”
“我……我没……不是,我找过,但……”李元祁有些语无伦次,他想承认,但又不知如何解释他的行为,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赴死之前的坦然,“我私底下找过马副帮主,两次。”
“为什么?”
“想借他的手找出夫人的死因和真相。”
“所以上次聚友堂和文安帮的事是因为你?”
“不是,相信我,不是因为我,我只是承诺帮他对付张敬慎,仅此而已。”
“你和他有仇?你知道张敬慎的底牌有几张?还是你只有足够的筹码去和他抗衡?连赵宗汝都奈何不了他,你觉得你自己有这个能力吗?”顾昭曦气急败坏的大声指责他,虽然她不知道李元祁为何不顾生死和张敬慎作对,但她知道肯定不止是为了母亲。“元祁哥,别再去冒险找他了,我妈妈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现在张敬慎已经知道你和马维藩有联系了。在文安县张敬慎是主人,如果他不想我们在这里待下去,轻而易举。”
“他找过你了?”
“是。”
“他没把你怎样吧?他威胁你了?”
“没有,他应该是认为是我让你去找马维藩的。不过他也知道,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只是警告一下。”
“对不起。”
“无妨。”顾昭曦转身朝屋里走去,“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别再冲动了。”
李元祁望着她的背影,思绪万千。
刚从司令府回来,车子在路上晃荡地行驶着,刚拐回巷子口,坐在后面的张敬慎忽然喝住陈廷,陈廷急忙把车子停下,自以为发生了什么要事。车子还没停稳,张敬慎就打开车门窜了出来,追赶前面从门口出发的黄包车,谁知那车夫拉着两人出了巷子口就没影了,张敬慎又一次失望的返回来。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雪茄,向车门口的陈廷吩咐道:“我自己走回去,你去停车吧。”
陈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漆木门,瞬间了然。
时间已过巳时,某处别院里旖旎的欢愉声仍然不绝于耳。李元祁坐在一旁的牛皮沙发上,讥讽似的调侃道:“马爷真是好兴致,副帮主之位都被人撤了,还有心思在这儿风流。”
马维藩推开身边的姨太太,“他张敬慎撤了我的位子,你以为老爷子能同意?过不了多久,这个位子还是我的。”
“马爷未免也太乐观了些。我怎么听说,这帮里的大权都握在张敬慎手里呢?”
“呵,老爷子还在呢,这论在帮里的话语权,还是老爷子的口。他手里再有权利难道还能忤逆老爷子的命令不成?”
李元祁但笑不语,摇晃了几下手里的葡萄酒,忽而没由头的说:“这张敬慎仗着有几分能力和张老爷子的照拂,真把文安帮当成他自己的私有财产了,做事完全不给人留余地。照这么下去,这文安帮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那能怎么办,这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把庞大的家业交给了这个养子。”
“嗯,马爷您德高望重,在文安帮里除张老爷子外声望最高,又是随老爷子的帮里元老,我看您比那张敬慎合适多了。”
马维藩听完此话并没有被恭维的满足感,反而有了几分警惕,沧桑的眼睛看向被宽大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人,“话虽这么说,但老爷子只怕也有他的道理,我还是相信老爷子的。”
“哈哈,马爷性情宽厚,识大体,袁某佩服。”
“袁先生过誉。”
张敬慎利落的翻过墙,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陈廷走过来拿了方帕子递上去,“这两天顾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任何动静。”
“嗯,不用叫人盯着她了。”
“是。二爷,您在那家院子里查到什么没有?”
张敬慎听到这句话,瞪了陈廷一眼,把帕子随意的扔出去,陈廷手忙脚乱地急忙接住,刚站稳就听到张敬慎愠怒的声音:“你把旁边那家给我盯紧了,若是再失职,就给我去船上的仓库。”
“是。”易晕船的陈廷规规矩矩应声道。从此,隔壁那家就成了他的首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