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恒身穿戎装,剪了寸头,显得十分有精神气,“老姐!可让我好找。”
“哟,这还是我家纨绔小公子吗?”沈挽筝不由展颜一笑。
“能不能别拿你弟弟打趣了,”沈挽恒道,“是姐夫放我出来的,还安排我在府里做卫士。”
“谁是你姐夫,”沈挽筝一掌拍在他额前,“胡说八道!”
“哎哟,”他猝不及防,抚着额头龇牙咧嘴,“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心中的铁秤砣悄然落地,不曾想傅雨祁竟这样善待挽恒,她转念一想,定是因为孩子!
不能再被毒蘑菇美丽的外表蒙蔽,傅雨祁那个阴沉沉的男人,她哪里玩得过他。
眼下不是困于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得有一技之长,往后好作打算。
沈挽筝捏着帕子,不疾不徐地擦手,“这里可都是人精,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音落,她恍然,昨夜傅雨祁也是同样的语气,对她说同样的话。
“讨厌鬼!”
傅雨祁那张脸挥之不去,她兀自脱口而出,掩盖了沈挽恒的声音。
沈挽恒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姐,你没事儿吧?这是什么?”
她睨了沈挽恒一眼,拨开他的手,“二。”
“非也非也,”沈挽恒笑道,“这是手指。”
“……你怎么如此赖?”
“还用说,跟我老姐学的呗。”
沈挽筝杏眼圆睁,“滚吧!”
长青走过来时,沈挽筝二人正笑笑闹闹地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
只听长青道:“三夫人,戴维斯先生来了。”
“戴维斯?”她迅速反应了过来,“洋大夫?”
“是的,夫人。”
“……”她脑中霍然浮现出洋人手执针管的模样,犹豫道,“我可以不去见他吗?”
长青摇摇头,“不可以,长官吩咐了一定要大卫先生了解您的身体状态。”
她指了指身后的账房,推辞道:“可是,我还有事儿。”
“长官吩咐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我去。”见长青欲重复一遍方才的话,沈挽筝忙截断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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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大夫直挺挺地立在客厅,一身白大褂,是个蓝眼睛的年轻男子,满头金发分梳两边。
一股浓烈的西洋香水味。
戴维斯率先伸出了手:“hello,三夫人。”
“哈……喽?戴维斯先生。”沈挽筝一头水雾,将手递过去,回握住。
谁知,那洋人拉起她的手,轻轻至唇边虚吻了一下。
沈挽筝虽受过新时代的教育,到底骨子里仍是个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女子。
只见她双颊绯红,尴尬地抽出手,“开始检查吧。”
“ok,”戴维斯比了一个西洋手势,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听诊器、血压计等医用器械。
“三夫人,脱——”戴维斯一时忘了汉语这个词怎么说,停顿了一下。
冰冷的器械犹在日光下跳动着寒光,直直地抵入心底。
沈挽筝大惊失色,紧紧揪着衣襟,“什么?”
戴维斯眉峰一挑,薄唇抿成一条线,“脱衣服。”
“为何要脱衣服?”她更觉带腮连耳的烧了起来。
“是的,夫人,只是正常的检查程序。”他一面说一面将听诊器戴在耳中。
戴维斯执着听诊器,圆圆的银色部分是与橡皮管相连的,卒然向她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