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烈烈,打过枝头噼啪作响。
沈挽筝抬眼望去,那英气勃勃的轮廓在光底下,怎么也看不分明。
她嗫嚅数次,才敢开口道:“孩子是无辜的……”
傅雨祁却是恍若未闻,没有回应。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手心生出微薄的湿意。
吴妈循声赶来,见气氛十分不欢洽,心里暗暗叫苦,“爷、有什么吩咐?”
“膳房里最有营养的东西,通通拿过来。”只见他局促地摸了一摸鼻尖,转向沈挽筝,“你喜欢吃什么?牛乳?西点?”
吴妈有些莫名其妙,茫然地往膳房去。
这边厢,沈挽筝整个心底宛如一渠活水卒然干涸,转瞬又恰逢甘霖重获新生。
她不禁错愕,只是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啊?”
傅雨祁往床沿一坐,四目相对,却见一寸秋波流转,是她眼眸中晕着清烟似的惆怅。
不觉怒气已消弥于无形,他道:“啊什么啊?你老老实实呆着,明日我叫私人医生过来瞧瞧,谁的闲事也不许管。”
她问道:“私人医生……是洋大夫?”
他狡黠一笑,抬手比划着,“当然,你若不听话,洋大夫的针筒可有这样长,到那时,一针镇静剂下去,你便软绵绵躺着了!”
闻言,沈挽筝心头一惊,扼不住微微一颤,“不不……不要。”
他更是笑,“真是个傻婆娘。”
“……”
沈挽筝着实捉摸不透跟前的人,压根笑不出来,“挽恒……挽恒怎么办?”
“说了不许管,”他的口吻极淡,“我会杀了他不成?”
她瞪大双眼,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吴妈如何磨蹭这么久。”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将话题一转,不容她以孩子的名义,再次替沈挽恒说情。
始终强势攻防,若即若离,杀得她片甲不留,她默然咽下了后头的话。
一阵脚步声响起,吴妈总算来了,打破了两人的僵局,是沈挽筝不愿搭理他。
吴妈道:“已过了饭点,膳房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温了点牛乳。”
他亲自端了那玻璃杯,一面递与沈挽筝一面问,“过了饭点就没有预备的?每日的开销,一分一厘不正是用在这些地方,你们图省事还是另有猫腻?”
吴妈吓得一个激灵,惶恐道:“哪里敢,哪里敢……”
“我看你们偏偏敢!”他冷笑道,“三夫人有了身孕,你们若再苛待她,唯你们是问,龌龊的玩意儿,滚下去。”
“是……”吴妈忙不失迭地退出了房门。
隔天,日头将将升起,沈挽筝怀孕的消息便人尽皆知,一众佣人对她尤为客气,连膳食也多了几个花样。
其实在傅雨祁让她到账房学习之时,众人便猜想这三夫人不甚简单,兴许能成为正经的女主人。
只是她总与傅雨祁好一阵歹一阵的,众人渐渐失去了判断方向,便出现了门缝里看人的情形。
而此时,沈挽筝照例跟账房先生转悠,年关将近,几本烂账对得她头晕眼花。
“三夫人在这里,你且进去吧!”
沈挽筝隐隐听到外头有人闲谈,是两个男声。
她一脸狐疑,搁下账本,至门边欲一看究竟。
“挽恒?!”她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