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放开了她的唇,微微喘气,“容我些时间,必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晕晕乎乎里,她不知所云,浑身发烫,背部结痂的伤口微痒,跟他呵在耳畔的气息一般,让人躁动。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拉长叠在一起,极其暧昧。
一个过路人从远处走来,里弄狭窄,几乎是擦肩而过,那人有意无意地咳嗽了一声。
沈挽筝卒然清醒,理了理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毛衣,脸上烧得厉害,“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手指抚着她的短发,眸光是坦然,“你既许了我,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进帅府的大门。”
她没有作声,他只当她是默认了。
话里的真挚,是对她的认可,是前所未有的尊重。她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若任他摆布,困在牢笼里暗无天日,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他时常自问,为什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娶了回来便不笑了。
原来她一腔极力为梦想与自由奔走的决心,是在告诉他,女人永远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往事太多风雨,一幕幕却都是他。
这一刹那,沈挽筝心里是酸涩的,连鼻子眼睛亦逃不过他温柔的攻势,瞬间洗劫而空,唯有眼泪流了出来。
“你别哭,不然我舍不得走了。”傅雨祁抬手,拭去她的眼泪。
她仍放不下戒备,含糊道:“好冷的天,你回去罢。”
“你先进去,我再走。”
仿佛一对伉俪情深的爱侣,在离别之时,依依不舍。
沈挽筝执拗不过,径直走了进去。
回头,他立在原地,再回头,他仍然立在那里,目送着她。
极力自抑那股欲飞奔上前抱住他的冲动,转身入了拐角,手搭在门边,没了动作。
脚步踌躇,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滴在毛衣上,下巴蹭一片濡湿。四周有冷空气流动,门上的拉环凝着雪珠子,是真的冷。
心里像是藏了一个促狭鬼儿,反复对她说:“去找他吧,去找他吧,你的心骗不了我。”
她紧攥着拉环,想起与傅雨祁相识,到朝夕相处,落入日本人的圈套,他贸然相救。面对府里的流言蜚语,他只信她。
不管送她学医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男人早就给了真心,而她执意要亲手剜出来一看究竟,所以才会遍体鳞伤,满目疮痍。
而他从不动摇,始终护她,爱她。
一瞬间似乎想通透了,再也无须掩饰,毫不犹豫地返了回去。
傅雨祁正倚着车,低着头,在想什么,她不得而知。
见她走回头路,他笑,一双深邃的眼睛泛着异样的水光,紧锁着她,怕丢了。
失而复得的,自然更心爱。
“我饿了……”她仰头望向他,为自己找了个适当的借口。
傅雨祁敞开大衣,将她小小的身子裹住,搂着她,互相汲取着体温,恨不得跟她长到一块儿。
假若他们的孩子没有夭折……
心脏狠狠抽痛,他醒过神,低声问:“吃西餐?”
“不要,”她脸贴着他的胸膛,头一次露出小女儿家的情态。
“那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