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安微微叹息,最后还是准了她的调离。
医院里的流言蜚语,他不是不曾听闻,恐怕她作为女性,受到的困扰会更大。
这个当口,也许是处理自身感情问题的好时机,沈挽筝是有夫之妇,他的确该断了念想。
“谢谢主任。”她深深地鞠了个躬,嗓子眼涌出复杂的情绪,是悲是喜,她自己都猜不准。
“保重身体。”赵亦安像对待他的病患一样,千言万语都是医嘱,“保重身体——”
沈挽筝点点头,玩笑道:“我若一切顺利,主任可要将我提为正式医生。”
“我答应你。”赵亦安郑重其事道。
出了主任办公室,沈挽筝来到休息室,接通了将军署的电话。
她忽然有些想他了。
“夫人,大帅在开重要的会议,您大约一个时辰后再打过来好么?”接电话的是长青。
“知道了。”
这一刻,她又失落又轻松,失落的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轻松的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自己就会失控。
还是不打电话的好。
因为疫情紧急,下午沈挽筝便和一堆医护人员去了隔离区。
是一所启蒙教育学校。
一楼的教室里还贴着一张张稚拙的图,一眼就能看出是孩童的杰作。
画作的天真可爱,黑板上还有教书先生苍劲有力的字迹。
那时他们并没有受到时疫的入侵。
而此时,课桌是病床,天真无邪的孩童变成了脸色发青发烫的病患。
沈挽筝一行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了防护服,这让她们生出几分安定,更为用心地去救治病患。
晚上,大家都失去了进食的欲望,聚集在一起讨论扼制病毒的方案。
时疫的症状和肺炎相似,找不出发病原因,国内抗生素本就稀少,发生疫情压根控制不住。
目前正在使用的药是阿司匹林,解热镇痛。
孩童用药剂量是有讲究的,按成人的一半,这些结论都是在经历了无数用药失败,无数排异反应的基础上,一步步完善的。
因而隔离区的气氛,沉重到了极处。
外头停了一辆车,沈挽筝问:“那是什么?”
“运送遗体去焚化的车。”一个护工回答。
在医院时,她见过很多病人,他们只有两个去处,一是入土为安,二是出院。
隔离区的病人,只能被扔进焚烧炉。
自古以来,国人是十分敬重亡者的,焚化意味着灵魂不安。
砰砰砰——
一阵枪声打断了沈挽筝的胡思乱想,她大惊失色,但原先在隔离区内的护工却见惯不怪,嘴里说着:“肯定又是谁企图逃跑。”
沈挽筝错愕:“为什么?难道逃跑会被枪杀?”
“没办法,为了阻止疫情大范围扩散,一旦发现隔离区内有人试图逃跑只能枪毙。”
“万一没有被感染怎么办?”
“时疫有潜伏期,谁能保证自己没被感染?总之进了隔离区,就别想出去了。”
护工瞧她的眼神像在瞧一个疯子,问道:“你不会是自愿来的吧?”
沈挽筝目光闪烁,显然她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一时难以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