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抱了一下她,扯了闲话来说:“听闻你入了傅氏帅府,怪不得越发明艳动人了,原来是锦衣玉食滋养的。”
她脸色微变,转瞬恢复了笑容,“快别说我了,你可实实的是个摩登女郎,这英姿飒爽的劲头,倒是将那些歌星影星比了下去。”
“我偏喜欢你嘴巧,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阿夏招招手,在首饰柜台徘徊的男子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距近了,瞧清了,沈挽筝仍然不敢相信。
街上驶过一辆电车,那声音嗡嗡地在脑中回响,如同雷轰电掣般,她定定地呆在原地,面上逐渐浮起一丝难堪。
怎么会是他,怎么偏偏是陆江沅。
世界当真是又大又小,她目光躲闪,极力掩饰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只见陆江沅一脸轻松,伸出手,“你好。”
“哎,挽挽,你不舒服?”阿夏见她小脸煞白,关切地问道。
“没……我没事。”她扯出一抹笑,虚抬了一下手,示意对方,手上没空。
略有歉意:“不好意思。”
“没关系。”陆江沅是一贯温和的样子。
旧友、旧爱……场面是多么的滑稽。
沈挽筝细细瞧了眼阿夏,找寻不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显然陆江沅遮掩了与她的往事。
阿夏并不知情。
“挽挽,过来,我跟江沅正在试西式婚纱,你眼光好,你帮我选一件。”
她想拒绝,却见阿夏眼中含着不容拒绝的波光,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这件如何?”
阿夏伸手一指,身边的店员立刻渲染起气氛来。
柔软洁白的婚纱展示在人体模型上,露肩的设计,层层叠叠的轻纱织就着精美的刺绣,裙摆是蕾丝花边点缀,错落有致,大方得体。
“很漂亮。”与陆江沅异口同声,更觉不自在了。
阿夏笑颜逐开,进了试衣间。
独独留了她和陆江沅……她觉得像是一头钻进遍是针刺的小林,进不得,退不得。
“别来无恙啊,该怎么称呼你,沈小姐?三姨太?”陆江沅若无其事地开口。
她唇角挂着几分尴尬的笑意,“随你高兴。”
“阿夏如今的身份是个日本女军官。”
沈挽筝心里咯噔了一下,烟阳被日本觊觎,是人尽皆知的,阿夏却摇身一变,成了日本军官。
将来若是掀起战事,阿夏岂不是要杀戮国人了。
弱国弱民的悲哀,终究留不住变节摇摆的人心。
南方革命的志士,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军人,每个人的风骨当真是天差地别。
个中缘由虽不明了,但是打心底生出鄙夷。犹记得陆江沅曾说他贩卖鸦片,眼下又是日本女军官的未婚夫。
往严重了说,是汉奸,是卖国贼。但愿他人在曹营心在汉,一切都是心系山河而使的计谋,假象罢了。
她冷笑不止,警醒道:“那恭喜陆先生了,祝你们白头到老,不过小日本终究是要滚出中国的,你们最好提着金银珠宝回去,子弹可不长眼,小心误伤了你们。”
陆江沅兀自一笑,“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