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是冰冷的,一丝一缕的寒气蔓延上来,她唇角微微一动,却说不出半个字。
“长青,”傅雨祁立身,背对着她,那颀长的背影,在原地走了几个来回,“提二十万送去给徐少武。”
“是,长官。”
徐少武一直以长辈自居,如今两人平起平坐,自然心有不忿,不过借了此事作筏子,试探傅雨祁的态度。
到底是结拜兄弟,恩恩怨怨谁能分得清明,徐少武要这二十万,给就是了。
沈家的债,他当然愿意还,他认栽了。
只见他转过身,面上已不复适才的盛怒,“原来你一直都在曲意逢迎?”
“……”沈挽筝一言不发,不加辩驳。
他盯着她,须臾不离,又道:“你还竟敢算计我。”
她嗤笑一声,“你要我怎样?求你?”
“晚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意思?”她不由发了个怔,从地上爬起来,“你将挽恒怎么了?”
他系襟扣的手,动作一顿,转而移到她的下颌,使力抬起,“这不是我要的态度,你一日跟我作对,你弟弟便多受一日苦。”
说罢,甩手撂下她,脚步声响起,是他不疾不徐地离开了客厅。
沈挽筝乍然回过神来,眼泪已经风干,徒留两行痕迹。额前碎发混着泪水,粘在脸上,狼狈到了极处。
她稍一整理,瞧见长青正抬脚穿过门,“长青,站住。”
长青微微错愕,问道:“三夫人有何吩咐?属下……还有差事在身。”
她抬眼扫过长青手中的箱子,“我跟你一道去。”
“这……不合规矩。”
她解开一粒盘扣,露出白腻的一截脖颈,“你不带我去,我立马说你非礼我。”
长青的脸腾一下涨得通红,急忙收回目光,“走……走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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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门外,几个卫士把守,瞧见沈挽筝二人,问道:“作什么的?”
长青道:“给你家主子送钱来了。”
那人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此时,徐少武从承启处出来,听闻长青与卫士的谈话内容,本是不愿接见的,眼角一瞄,却发现了沈挽筝。
徐少武走近她,“嗬,这唱的是哪出?”
她颔首低眉,说道:“徐长官,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少武打了个眼色,示意放行,一面走一面问道:“霖之叫你来的?”
她微微一笑,“徐长官,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徐少武愣了一下,说道:“我只一介武夫,有话烦请直言,三姨太莫要卖关子了。”
沈挽筝从袖子里取出佩枪,手心摊开递至徐少武跟前,“你忘记了这个。”
幸而冬天的衣裳宽大厚重,不然被傅雨祁方才大力一拽,这枪是藏不住的。
徐少武定眼一看,枪身上那专门找人刻的徐字尤为熟悉。
刹那间,面色青红不定,伸手摸了一摸袖筒,佩枪果然不见了。
他接过佩枪,讪讪道:“有劳三姨太归还。”
沈挽筝笑道:“我听霖之说你们兄弟之间见面从不带枪的……您放心,这事儿你知我知。”
言外之意是徐少武为了争名逐利,不惜想与傅雨祁兵刃相见。
徐少武赧然,又听沈挽筝道:“差点忘记正事,这钱是霖之替我弟弟还给您的,徐长官大人有大量,我雕虫小技污了您的眼,特来跟您赔罪了。”
长青将箱子打开,里头是二十万银元票。
徐少武摆摆手道:“不必了,你弟弟输钱也是输给我自个儿的场子,徐某横竖不亏,你拿回去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