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听得有些有趣,讲那长安是如何的古色古香,人是如何得热情大方,现有保存着的奇珍异宝是如何绚烂瑰丽,风景又是如何的美不胜收两季分明,说得馥行岚又想抽空再去重游一游这古都了。
这气氛正好,外边的什么人见这头这般也是不轻易来扰,难得地三两好友闲聊倒是拂了不少今夜的倦意。
馥行岚觉得姿势有点累了,正欲换一个舒服的继续听着,余光却见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乌青的长衫令她立马知晓了来人。顺势向上看去,不出所料,正是叶重,也不知在那儿多久了,见自己注意到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那样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自己过去。
“这人怎么过来了,行岚姐你别理他,一点都不惹人喜欢!”罗润芮也注意到了叶重,估计还正记恨这方才的那一出,拉了拉馥行岚的手臂满是不悦地说道。其余几人也被这话吸引回了头,绯菁见自家阁主神色捉摸不定,刚想自作上前请叶重回去,便被馥行岚一语拦下,“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有什么事儿。”
走向他的步履中有人不解,有人不满,有人担忧,亦有人欢喜。
“叶中校。”“馥阁主。”她低了低眸又抬眼,“可是有什么事?”“没有,只是来请我的舞伴履行约定。”
打量了一番上下,他显得很是理所应当,馥行岚倒有些吃惊,“中校今日穿着一袭长衫,不便跳舞,馥某还以为你公务繁忙忘记了。”“怎会,叶某只是喜欢穿着长衫走动,想着今日是来阁主的宴席,觉得不必那么拘谨约束而已,阁主不会见怪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是不好再多责些什么,这长衫配洋裙的舞蹈,怕也是别有一番感受。馥行岚勾着唇角,眉眼弯弯地笑着,叶重明了她的默许,伸出右手的同时便感受到了她搭上的左手,然后一同行往那舞池的中央。
那头的罗润芮哪里还坐得住,嚷嚷着凭什么馥姐姐要同他去舞池便起了身,又被边上几位给好劝了下来,但是各自投去的目光中,皆是个个疑惑难解。
轻轻搭上对方的身体,随着优美的舞曲缓缓迈步移动,好在长衫并未影响什么。身边原本跳着舞的人不禁停下脚步看向了两人,琢磨起缘由。二人倒也不受什么影响,知晓等过一会他们不多想了便会一同再跳起来。
“叶中校为何想邀我共舞呢?”“想多接触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我所想的一样。”“哈,哪怕是要让中校大失所望了。”“不,你很好,只是比我想象的多了些机灵而已。”馥行岚在舞曲中突然开了口,叶重却早已有了答案,因此互相交错的眼神中,竟生了几分有趣,都不自觉染了笑意。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她目光真挚,叶重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又收了收笑容,“我也没刻意板着脸,只是平时没什么好笑的事儿。”“哦?那叶中校是在说馥某好笑了?”古人诚不欺我,这女人果真是难对付,看着她玩味般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叶重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毕竟才见过阁主几回,每每都能惹人愉悦。”
馥行岚忽然发觉叶重实在是个奇人,每次交谈间都与旁人的回答不一样,但又让人厌不起,暗道自个的异样,久久才又开口,“叶中校…”“不必再叫我中校了,如此倒显得十分生分,叫我叶重便好。”“如此,你也莫再唤我阁主了。”
不知为何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作叶重先开了口,“其实,我也记得你的诗。”“?”“藩学士寿宴上的那首,虽然我先离席了,但是日后回北平去访学士时,你的诗还挂在学府里。”说起藩轲,他近来身子很是不好,这几次的宴席上都未曾见他出席,都是寻了人替他来的。
“所以,真的很高兴你是馥行岚。”她能觉察到他的诚恳,面上也是惊讶,没想到自己与叶重不单单只是那遥遥举杯不为俗人的望视,不被知晓的年岁间,早已结下千丝万缕。
总是对视的目光在跳舞间很是顺理成章,他眼中融了几分柔意,馥行岚暗暗叹息,然后启唇邀约,“改天得空,去看看藩学士吧,你久历而归,藩老先生见到你会开心的。”“嗯,到时候我去接你。”
却又是默了言语,丝毫不尴尬的安静反添了几分享受,明明从未接触过多,但进退的舞步却如此默契,转回的腰间能感受到他轻抚着的手,馥行岚亦是不羞怯,大方地微微抬着头,一手轻搭在他的肩头,一手同他交握,自信从容,耀眼夺目。
“今夜的雅集你操持的很好,辛苦了。”叶重又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引得馥行岚轻笑,“谢谢你的认可,我很荣幸。”“你知道我这一路听了多少关于你的传言吗?”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调侃,馥行岚也是颇有兴趣,“嗯?那你是如何觉得的呢?”
“巧思如斯,怎能不叫人仰慕。”肯定的语句,似有什么流过心间,馥行岚也不知自个犯什么糊涂,竟笑着打趣道,“叶重,你莫不是也同他们一样吧?”
他似被问住一般有些疑惑,掌心还传来他有力且富有节奏的心跳声,见此忙是改了口道,“说笑的说笑的,你别放心上。”
“不会。”叶重只说了两个字,亦不知道在回答哪个问题,馥行岚再没去看他神情,这一曲终回旋被他拉入怀中后便松开了对方,自己礼貌地笑着别过后就头也不回地往绯菁那儿走去,却又被几人围上来寒暄,余光见叶重已不在了后,才定了些心继而与他人笑谈。
绯菁走来请了这些人解了馥行岚的力不从心,扶她回了罗家兄妹和董翟翰那儿,见她也不说什么,随意敷衍着三人的询问,拍了下桃依让她看着阁主,自己悄悄离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