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静默中,唯有间或的一二缕廊风拂面而过,轻飘飘的剐蹭在耳畔,酥麻的暖意与清甜的塘中荷香混合弥散。她自知得不到回应,敛唇一笑,手中的绢帕不经意的落在池中,镜面似的绿波也有了细微的水纹,一圈圈的涟漪慢慢漾开。
“你还是回去看看那边吧,毕竟最近有点乱,要是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蒋怀南“嗯”了一声,倾身将绢帕捡了起来,微微蹙眉拧开,放在一旁的长凳上:“下次小心。”
她漫然仰手顺了顺鬓发,如云的发髻上簪着一枚白玉的长簪,旧式的模样,镌刻的花纹的喜鹊登枝的,尾稍垂了一股流苏,滑落在肩头。
“怀南啊,我是知道你的。”她含着一缕浅笑,“你从来不肯来这里,如今忽然来了,必是有什么大事的。所以……”她清眸望过去,“是因为我吗?”
远远的一声沉闷的响雷声后,原本一望无垠的天色忽地涌上浓重的雾霭压覆在苍穹之上,翻滚撕扯着,低沉沉的悬着湿雾,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细密的雨帘滴落,池塘里的水线慢慢的往上涌,很快就要没过她悬在池面上的足尖了。
“哎,不能玩了。”她柳眉轻蹙,抬脚换了方向朝着走廊里面,踩在地上,勾住绣鞋趿拉着走了几步,回首笑说,“快走吧,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明明是唇角含笑的模样,可她却忍不住眼底的酸涩,视线里模模糊糊的,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卧房的。
奴婢迎上来撑了油纸伞:“夫人……”
“我说过,别叫我夫人。”她最不喜这称呼,屡次警告下人不许乱喊。
“奴婢……”
“是我让的。”
一声冷硬的回答,叫僵滞的主仆二人都有些害怕。她瞬间冷了脸:“我不喜欢。”
“先下去吧。”男人从奴婢手中捏过油纸伞,转脸瞧着她,一张英挺俊逸的面容上怒意薄薄,“我是让你们叙旧,不是让你们调情的!”
这番羞辱叫她唇色泛白:“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下一刻她的下颌就被紧紧的掰在了指尖,男人的力道大得她颌骨生疼,“我是怕再没人提醒你,你就记不住自己的身份了!”
伞下的她被紧紧拥在怀中,周围的雨帘响声嘈杂,唯有男人滚烫的话语落在耳畔。
“静姝,要我告诉你多少次,你已经不是蒋家的千金大小姐了,而是我的夫人,签了婚约书,拜了堂的,真真正正的,夫人。生,是我的人。至于死……”
他轻轻摩挲着那张颤抖而娇嫩的唇瓣:“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让你死。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蒋静姝想逃离着叫她窒息的情愫,慌乱别开视线:“我,我想回房……”
“我抱你回去。”
男人轻笑着,稍稍松开些力道,依旧强势的半圈住她的腰身,单手撑伞,拥着她一步步朝着内苑走去,一路的繁盛花木在斜风疏雨里摇曳。
蒋静姝衣着单薄,裸露在外的皮肤冷得发寒:“现在……现在是……”
“哦,对了,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男人淡淡道,“你那弟弟已经走了,好像是手底下有人出了事。”他稍稍一顿,“似乎……就是为了护送你回来,才出的意外。你说,他会不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