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嗓音怯生生的,带着一缕颤音。顾绮罗怔然:“当真?”她几日都不得出门,根本见不到自己母亲的面,自然也就无法沟通了。
那边的秀儿再度确认,恳切道:“小姐,该怎么办?!”
她烦扰不已,思索半晌,轻声道:“没办法,只能逃了。”
“不可!”秀儿急匆匆道,“小姐,你想过没,若是你逃走了,等先生回来,准要和太太炒个天翻地覆,这多离间感情。”
顾绮罗默然许久,忽听秀儿轻轻道:“小姐,我有个想法,不知你觉得如何?”微一停顿,又说,“太太是个守旧礼的人,总归出嫁时是按着旧日的礼节来,遮着红盖头,左右也不好分辨。小姐……不如,让我代替你吧?”
顾绮罗一口回绝:“不行。”
“为何?”秀儿哀怨道,“小姐……难道你不相信我吗?这真的是我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
顾绮罗烦恼的掰着手指,不知如何解释:“宋恺鸣不是好人。”
秀儿低低道:“为了小姐,秀儿心甘情愿。”
顾绮罗顷刻间记起了宋恺鸣那张脸孔,眉眼春意融融,温润如玉,偏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国外就闹出许多风流韵事,一回国,便悉数遮掩了过去。秀儿虽出身不好,但她想着,日后要是帮衬着秀儿一路学下去,再送秀儿北上去读书,知识分子在这个时代总是受人尊敬的,这样亦是不错。
“不行。”她毫无回寰余地,“秀儿,你别想了。我不可能让你嫁给宋恺鸣的。”
那边的秀儿没有再问,顾绮罗以为自己伤了她的心,便缓和语气解释道:“秀儿,你还小,日后便明白了。回去好好读书……”
“秀儿明白,小姐不用再说了!”
“秀儿……”
听到顾绮罗错愕的话音,李秀儿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故作落寞道:“……是秀儿的错,以后不会再出这些没用的主意了。”
明明已经听顾太太说了,想要提操办婚事,为何都要火烧眉毛了,这小姐还不着急?!李秀儿心生恼意,随口敷衍了几句,蹑手蹑脚的往下去。
只是她刚踩在庭外时,便被忽然出现的女佣拦下了去路:“秀儿姑娘,太太等你很久了。”
“李秀儿。”顾太太从女佣身后走出,披着天穹之上明亮的月光,一身薄薄的纱绢披肩垂在蹙金描花的旗袍上,眉目如画,浑身都透着上流妇人的高傲,“我有话想和你说说。”
面对顾太太,李秀儿不由自主的便心生畏惧的想要跪下,她既艳羡,又害怕:“太太……太太请讲。”
“哎,不用跪。”顾太太手中捏着绢帕轻轻一笑,“把她扶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兴以前那一套,跪什么跪。”她望着颤巍巍的李秀儿,抿唇道,“秀儿,我知道跟在绮罗身边长大,她对你还算不错。你想着帮她,我也知道。要不然,你这么多天能这么轻松就上到二楼?”
“太太,我……”
“不用害怕,我并不是责怪你。”顾太太温柔的将绢帕拂在她的面上,“秀儿,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绮罗要出嫁了,我怕她在宋家不愉快,惹出麻烦,需要一个好孩子陪她嫁过去,缓一缓心情,盯着她,别叫她做啥事,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