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乖一点,等太太气消了什么都好说。”
女佣离开前,不忘隔着房门友善的提醒她。顾绮罗气结,转身便去找挂铃的座机,结果入目的是光秃秃的桌案,她不可置信的冲到门前喊道:“妈妈!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可任凭她如何呼唤,楼下的母亲就是没有丝毫回应,仿佛已经给她盖棺定论了一般。顾绮罗心中烦闷,索性仰面倒在床榻上,懒得看像是被洗劫一空的房间。
看得出来,母亲是真心想让她反省,整个房间除却必要的寝具外,简直是个空荡荡的,就连她珍藏的书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了几本被硬塞进去,老古板女德之类的云云。
顾绮罗嗤笑一声,把书扔到了角落里。
女佣中午过来送了饭,顾绮罗不吃,只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问一问妈妈,我可以和她一起用餐吗?”
女佣很快就询问完,面带难色的回来了:“小姐,太太说,您就一直待到出嫁那天好了……”
顾绮罗简直陷入了绝境,母亲不许她出门,便是彻底断了两人间沟通的可能。让她如何是好?她烦躁不已:“麻烦你们了。”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她凑近窗畔稍稍观察了一下,心中忽地一喜。顾家小洋楼附近藩篱森森,若是从二三楼跳下去,少说能有些缓冲的效果,大抵只是个轻伤。若是再借着别的些小手段……
她很快在脑海中盘算了一遍家中佣人的轮岗时间,安静的坐在房中等着夜深人静。
日暮很快降临,她正急切的等着晚班的佣人交接时,门口呼唤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问好:“小姐?”
她一愣,走倒门前:“秀儿,是你?”
秀儿压低了嗓音:“小姐,爸爸让我来劝您呢。”她低声道,“爸爸说,太太现在心情非常非常糟糕,还哭了好几回。爸爸担心依照您的性子,怕是要想办法逃出去。要是您真的跑了,太太当真是伤心透顶,届时顾先生就难做了。”
话虽如此,可是……
秀儿似是猜出了她的犹豫,又道:“小姐,您别担心。爸爸知道您不愿意,已经给先生递了信,到时候先生开口,总比您管用的,是不是?”
顾绮罗稍稍安心。秀儿徐徐道:“您是不是担心报社那边的事?不要紧,您若是还惦记着,不如写好了交给我,我帮您送过去,这样,便都不耽误了。”
“秀儿,谢谢你。”顾绮罗轻声道,的确如此,她现下冷静想想,唯有父亲出面才是最好。
秀儿羞怯笑说:“能帮上小姐的忙,我就已经很欢喜了。对了,小姐,我来时遇到了一个名唤‘闻音’的姑娘,这些,都是她帮着我分析的呢。说是想劝你回报社。”
顾绮罗有些怔然,她没料到,闻音竟然这般好意,毕竟两人算不上多熟稔。秀儿听她不答,便道:“小姐,我是偷偷溜上来的,太太没发现。算算日头,先生那里收到信也不过就五六日而已,您安心等着,有什么,交给我,我每日这个时辰趁着她们换班过来。”
顾绮罗道了谢,秀儿又害羞道:“小姐,上次您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
她有些愕然于秀儿的速度:“这么快?若你还想看,我把书柜的钥匙给你。”她翻出一枚小小的钥匙从门缝下塞出去,“总归你也知道房间位置的,我出不去,你自己喜欢什么就找什么吧。”
秀儿惊喜不已,一叠声的道着谢,楼下的脚步声有些密切,秀儿不敢久留,很快便走了。
顾绮罗忽地想起书柜里还存了自己不少的手稿,高小的书本都在深处,不知道秀儿会不会找错。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抛在了脑后。